第17章 较量
校门口的夜宵档，赵子晨对面坐着陈然。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位舍友陈砚竟是陈然的堂弟，好像冥冥之中他跟陈然，注定要扯上那么点关系。
作为学长也作为堂哥，陈然在领着陈砚来报到的路上，就说好了要请他宿舍的人吃饭，当然裴钧和秦殇也在。
一听说几人都认识，陈砚就睁大了眼睛，“你们都认识啊！这也太巧了，怎么认识的？”
别看陈砚长相与陈然有几分相似，性格却截然不同，陈然天生温和沉稳，而陈砚偏偏是个话痨，说话直白，也没什么心眼，基本是脑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女朋友，你们大二的学姐，我们都认识。”裴钧说这话时，目光直直落在赵子晨身上，眼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针对。
“学姐？”赵子晨三位舍友几乎异口同声。
没两秒陈砚手掌又攀上赵子晨肩膀，坏笑着打趣，“可以啊兄弟，怎么认识的？你家就住附近？不会是还没毕业那会就学会来大学泡妞了吧。”
“注意用词，那叫追，不叫泡。”赵子晨给自己倒了杯酒，语气看似轻飘飘，却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霸气侧漏的赶脚。
“是是是，是我用词不当，我自罚一杯。”陈砚挺痛快，捧起酒杯仰头直接干了。
都是舍友，赵子晨也听得出对方并无恶意，所以没有揪着这事不放，又简明扼要地说了句，“我复读生。”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在座的都听懂了。
他和女朋友曾经是同届。
裴钧上回就因为手表的事憋了一股气，这会正想从他复读的事上讨回点面子，结果刚张嘴巴就被陈砚截了话语权。
“原来如此，复读是特意为了来这里吧，真爱啊兄弟，能为爱情复读的都是牛人，我敬你一杯。”陈砚说完，自顾自碰上赵子晨酒杯，然后先干为敬。
他寥寥几句话就把裴钧的小心思堵了回去，裴钧心想别人夸完他再踩，怎么着都不合适，只能也捧起酒杯喝了口闷酒。
席间安静了一阵，林江冷不丁冒出一句，“几位学长，咱们后天早上是不是有开学典礼？听说典礼结束后直接安排军训是吗？”
“嗯。”陈然搁下筷子，儒雅地对他浅笑，“明天你们先班级集合，班导会负责组织你们选临时班干，然后会有志愿者带你们去领校服和军训服。”
几位老腊肉轮番介绍了一些南大的情况后，不知怎么的，兜兜转转话题又回到了感情上。
陈砚碰了碰赵子晨，冲陈然喊话，“哥，你看人家才上大学就有女朋友了，你这都大三的老腊肉了，怎么还不给我找个嫂子。”
为什么不找？
不是不找，而是郎有情，妾无意。
裴钧和秦殇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赵子晨倒也挺感兴趣地抬头望向陈然。
陈砚还在继续说，“我上回去你家玩，看你们那什么协会大合照里有个妹子就不错，你还提过名字来着，叫什么什么”
陈然猛地出声，“陈砚。”
然而关键时刻总是缺根筋的陈砚压根没听懂他的制止，还在拧着眉回想，“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就那个笑起来有酒窝”
“陈砚！”陈然的声音高了不少，成功把他这堂弟的话堵住。
然而似乎还是晚了一步，他下意识看向赵子晨的时候，仿佛捕捉到了对方眯起的视线，可再定睛一看，赵子晨脸上却是无波无澜的状态。
陈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猜到了什么，但能确定的是，时隔半个月，自己再一次失控地慌了神。
还是因为同一个人。
秦殇扫了眼心事各异的众人，出声救场，“小砚别乱讲，我们都知道你哥目前并没有心仪的人，也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你看他又要忙课程又要忙社团还得忙学生会的事，哪有那时间，嫂子这事可不兴急，以后总会给你找。”
裴钧心底轻嗤一声，要他说陈然条件也不差，就是死骄傲拖着不肯表白，倘若光明正大提出跟赵子晨公平竞争，林佳还不一定坚持选赵子晨。
陈然就是太保守太君子了，注定在爱情这条路上磕磕绊绊。
听了秦殇的话，陈砚内心简直大大的问号，好在也察觉出了一丝怪异，吊儿郎当地圆气氛，“行行行，哥你也才二十，确实不着急。”
转头笑嘻嘻对着赵子晨换了个话题，“子晨啊，大学花花世界多，也就你这种长相的，学姐肯等你。”
赵子晨不着急接话，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又放回桌面，靠在椅子上，“小姑娘老实，品性好，认定我就是我了。”
他应的是陈砚，看的却是陈然，轻轻扬了扬唇，继续懒洋洋地说，“即便我不长这样，她也会等我。”
陈然心脏一缩，这场对视，他是心虚的那一个。
赵子晨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谢谢学长们的款待，有机会回请你们。”
“去哪？”陈砚下意识问。
在大家的凝视下，赵子晨缓缓挑起一个笑，“接女朋友下班。”
开学这种特殊日子，大排档都是人满为患。
他今天穿的白衬衫，完美的身形在站得笔直的情况下，莫名禁欲又绅士，轻松吸引了周围大半人的目光，旁桌甚至还有人悄悄打开相机偷拍。
何在川豪爽一笑，“啧，晨哥好男人。”
裴钧心里有怨，听不得别人夸他，别人越夸，他就越想找点茬，“学弟你喝了酒开不得车，陈然没喝，让他载你一程呗，他那揽胜坐着可舒服了。”
赵子晨心里笑他的小把戏，“不麻烦，我本来也没打算开车。”
陈然眼神示意裴钧别找事。
可裴钧看不见似的，得逞般扬着轻蔑的嘴角，“打车啊，那多费钱，还是让陈”
“不是，我坐公交。”赵子晨打断他，没脾气地微微笑着。
不把对方的挑衅当回事，才是最大的反击。
“走了。”他说完，已经不再管裴钧以及在座人或喜或怒的表情，往公交站的地方走。
他说坐公交，也不全是为了堵裴钧。
这几天他接林佳下班，也都是坐的公交。
提前坐公交过去，在她家教小区外的那棵木棉树下等她。
林佳每回都抱怨，让他不用过来，来回一趟费时间还麻烦，可每回出了小区门口瞧见他，第一反应还是会开开心心地冲过来扑进他怀里，先抱个几秒，然后再开始碎碎念。
在赵子晨看来，小姑娘的碎碎念是心疼他来回跑，更是情侣之间甜蜜的打情骂俏。
所以他每回都听得很享受。
她小嘴叭叭不停讲的时候，他就负责笑，负责帮她拎包，负责牵着她的手，带她过马路。
偶尔她下班饿了，他就带她去附近的糖水铺吃上一碗冰冰凉凉的香芋西米露，然后一块坐上人少的12路公交返校。
她喜欢坐后排，喜欢靠窗的位置。
赵子晨每回都让她先上车，担心她还没走到后排司机就突然发车，担心她站不稳摔倒，所以每回都紧跟在她身后随时伸出保护的手。
车上，小姑娘偶尔跟他说家教发生的趣事，偶尔抓着他两根手指，扬唇看窗外的夜景，偶尔犯困的时候，就靠在他肩膀小憩。
因为林佳，赵子晨喜欢这个12路公交，喜欢这条回校的路。
赶巧时，他还能跟小姑娘一块在车上看见穿西江而过的高铁。
因为林佳，公交成了青春，西良路成了青春，夜晚的西江和高铁，都将成为老去后时常想起的一部分。
年轻时期的恋爱生活啊。
要认真，要享受，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