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百年孤寂
这里的重力已经强大到可怕，苏恒每走一步都会在山体上留下足迹。想要挺直身体都是一种奢望，但他依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保持身姿的笔挺。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从他登山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看过四周的风景，也没有看向此行的终点。
有时候理想太过遥远，带给人将不再是激励，而是一种深深的绝望。所以心中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就足够了，别太在意遥远的目标，认真对待眼前所处的当下，这样就足够了。
随着苏恒的不断向上攀岩，四周的空间挤压成倍增长，总有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阻止他前进的步伐。它想要苏恒臣服，想让他知难而退，想让他与之前那些人一样，安心地趴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身边偶有流光划过，那是空间大世界，在那惊鸿一瞥的瞬间，苏恒层看到了许多画面。犹如人间炼狱一般，整日里流淌着滚烫的熔岩，有的则是万里冰封，入目皆是冰川。有生命的空间大世界，至今没有被发现。这些世界怎会变得如此又为何汇聚在这里，苏恒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探索。
他来到这里唯一的目的便是找回自己在意的人，在他的感知下，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这就说明自己所坚持的方向是正确的。
修道之人没有时间概念，岁月匆匆流逝如白驹过隙，在时间的长河中每个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最终的结局都将寂灭，被深埋在历史的轨迹之中，最终化作一抹尘埃。
苏恒大致算了一下，之前的花费的时间忽略不计，只算自己登临弥空山开始，至今最少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来他始终坚持往上攀登，在这漆黑的山体之上，只有他自己和偶尔划过的流光。
与那些大世界相比，苏恒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曾经它们都是无比辉煌的，有生命也有自己的文明。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终界内的生命全部消失一空，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漫无目的的旋转着。不知因何而起亦不知因何所终，而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苏恒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他突然感觉自己无比渺小。在所谓的天道、规则面前，人能改变的事情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人从来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修为越是强大，心境越是高深，对这个世界便越是敬畏。
“人修炼有何意义呢？”苏恒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山，或者是他想与所谓的上苍对话。然而他的问题注定得不到任何答案，没有人回应，也不会有人在意。
弥空山上静的可怕，连一丝微风都不曾有过。曾经想与小世界的人聊聊天，可惜没能成功。这方天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断了他与小世界的联系，连看一眼都做不到。也许天道之下，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即便是自己的力量，在某种情况下也会受到规则所限。
苏恒对寒冰玉髓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了，自己与他们越来越近，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此时的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时空错乱，每个人所在的空间内，时间流速都不一样。不知道他们是否安然无恙，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找到的会不会只有寒冰玉髓和一具早已风化了的白骨。如果真的出现了最坏的结果，自己又该怎样面对呢？
转眼间又是十年，苏恒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大力气，他现在已经不能保持一定的节奏向上行走。每行进十米左右就要停下来歇息，让身体碎裂的骨头得以修复。这里的空间挤压太严重了，丹药对身体的修复速度，根本无法与其破坏的速度持平。
虽然没有灵气，但空间之力浓稠，好在他能吸收空间之力为己所用。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恐怕即使能够承受如此恐怖的压力，也无法坚持到现在，早就因真元枯竭而耗死在这里了。
他不知道还有多远，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也会抬头看看山巅，虽然一直很遥远，但不可否认自己正在接近。这样也算是给自己打气了，二十年，整整在弥空山上待了二十年，苏恒没有说过一句话，满目漆黑之色足以让任何人感到绝望，现在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到现在的。
他在弥空山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此时山脚下几人正在围炉而坐，品着香茗看着山上的那道身影，津津有味的交流着什么。也是从苏恒登山那一刻起，这些人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虽然早就知道苏恒会失败，但依旧心存侥幸地盼望着会有奇迹发生。
“秃驴，此时弥空山上已过多少年了”
“应该三十年吧！四脚蛇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无量恼怒地正告道。
“啧啧，已经很不错了，不到王者之境在里面能坚持三十年，足以说明他的天赋潜力和韧性。”
“可惜即便这样，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依旧是个蝼蚁，此行太过冒险了。”
“你们懂个屁！”血棺之内传出一句怒骂声。
“嘿，我最近脾气不好，小心我掀了你的王八壳子！”头生双角之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身为强者须具备强者之心，不可存妇人之仁。为了几个蝼蚁就以身犯险，如此没有脑子岂能登临强者之境”
“你不是人修所以不懂其中奥妙，妖兽化形成为人是因为人类的构造与道最接近。但是往往徒有其形，因为你们永远体会不到那难能可贵的东西！”显然，血棺之内的人对他的话感到嗤之以鼻。
“感情有个屁用，修者之心无欲无求方能临近大道！”
“可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有浩劫来临的时候，能够统领众生的永远是人族修士而不是你妖族的原因了。”
“你胡说！”
“够了！安静一点。”
显然，大家都知道彼此是什么德行，所以平日里吵闹已经习惯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问题是约一场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么就再来一次。虽然战力有高低，但谁也弄不死谁，怕个鸟儿啊！
其实这也是一种乐趣，可惜苏恒无缘参与其中，他只能继续忍受孤独攀登着。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登上山顶，也不知道存不存在捷径，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自然就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办法站直自己的身体，只能佝偻着前行。全身的骨头不知被压碎了多少遍，没有人可以真正体会他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前行的目标。
两鬓斑白，脸上出现了细密的皱纹，眼神之中写满了无尽的沧桑，这便是苏恒此时的状态。如果他没有感应错，自己已经攀登了一百年。整整一百年他都在坚持，但遗憾的是他始终没能走上峰顶，他也不清楚到底还要多久，或者是否还能在有生之年登上峰顶。
“哎～岁月悠悠催人老，所谓强者不过是痴人说梦。”苏恒心想道。也许对于每一个修道之人来说，在他们漫长的一生当中真正重要的画面不是自己睥睨天下，而是与亲人团聚在一起的暖心时刻。
铁骨铮铮又如何终难抵挡绕指柔！事物的走向都是灭亡，由盛至衰刹那永恒。结果早已设定好，万事万物按部就班不过是走个过场。在刹那芳华之中珍惜拥有的一切，即便是曾经拥有那也是一种永恒！
无即是有，有即是无，万物兴衰更迭，是开始也是终结，是死亡却又是另一种新生。大道永无止境，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万年太过久远，理应只争朝夕！
“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就在苏恒呢喃之时，整座弥空山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随着它的震动，这方天地的空间之力瞬间暴躁了起来。紧接着便如一道洪流向着苏恒汇聚而去。
此时的苏恒呆立原地，身体如一杆标枪笔直地插在了弥空山上，任由那狂暴的能量漩涡灌进自己的身体。
“嗯什么情况？”山下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弥空山。万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弥空山有异动，实在是太过稀奇，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看那小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将目光汇聚在了苏恒的身上。
只见苏恒的身体原地漂浮而起，下一秒陡然不见，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山顶之上。
“他他成功了？”山下之人哪一个不是见过大场面的但尽管如此依旧对眼前的事情感到难以置信。
“哎虽然不想承认，但属于我们的时代终将是过去了”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曾经他们也是一代人杰，创造过属于自己的辉煌，不过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最终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山顶之上，苏恒已经恢复了少年模样，只是眼神之中的沧桑始终未能褪去，那应该是弥空山送给自己的纪念吧。
此时的他却不知，就在他登顶弥空山的那一刻，外界已经乱做一团，不知道因为什么，天空之上突然惊现异像。祥云笼罩，龙飞凤鸣，无论你此时身在哪里，都能清晰地看到，异像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消散。
“查！”各方势力立刻下达了一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