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撞见
“咚咚咚！”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张麻子吐了口烟圈，不耐烦地对外面喊：“谁啊？”
“是我，马德魁，三爷，我有事找您。”
屋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张麻子把烟杆磕在矮桌上，“瞧瞧，刚才还在说他呢，这小子就等不及要来过了。”
萧行澜向他使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说，“进来吧。”
马德魁走进来，抬头一看，意外见到了那位连老大都要做小伏低的人，肩膀瞬间一锁，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说，“原来这位爷也在，打扰了。”
“不算打扰。”
萧行澜盖上了茶盏，骨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让马德魁心里也跟着一跳。
张麻子看不惯他畏畏缩缩的模样，说，“还没跟你介绍呢，这位是澜爷，算是我上头的人，不过他现在还不方便露面。你以后在别处碰见他，全当不认识就好，要是敢从你这里露馅儿坏了我的事……”
“不敢！”马德魁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麻三爷，你是知道我的，这县里一百多个兄弟，哪个的嘴巴有我的严？”
“你明白就好。”张麻子用烟杆虚点了点他，“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儿？”
“您之前不是让我留意那个林子吗，说他下次来找我交易就联系您。这不，刚接到的消息，他晚上八点会在老地方和我见面，这次的货恐怕也不少。”
“哦？”张麻子立马坐直了起来，朝萧行澜的方向看了一眼，请示道：“澜爷，您看？”
“这是好事，只要他没有耍手段，这笔生意是我们赚了。除了钱票之外，他还要什么？”
马德魁不假思索道：“珠宝，他托我帮他收集珠宝黄金，有时候连钱都不要，就要那些玩意，麻三爷，这几回下来，我的家底都快要被他掏空了。”
他适时卖了一波惨，想多讨点好处，可惜张麻子不为所动，横了他一眼，眸光如利剑。
“你的家底？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个混混，哪来的家底，那些玩意不是你抢的就是你收的，一倒手，你赚两回的钱。这些日子，你没少往自己兜里捞钱吧？”
被他锐利的眼神一盯，想起他惩罚人的手段，马德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汗毛倒竖双腿发软，差点跪了下来，“三爷，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我把钱都交出来，再也不敢了。”
“行了，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你给我的货是实打实的，只要东西不少，你在其中占了多少好处，我一概不管。”
“三爷仁慈，不过您宽宏大量，我也不能不孝敬您老人家不是？听说洋人都喜欢抽那个叫雪茄的玩意，我有缘弄到了一盒，改明儿就给您送来。”
张麻子不置可否，倒是露出了一个笑来，马德魁也长吐了一口气，劫后余生一般。
萧行澜像是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官司，安坐在一旁，接着之前的话头，“他收集珠宝干什么，难不成有别的门路？”
这东西在内地虽然不好卖，但在港城却是受欢迎得很，一般有钱人家在搬去那里之前，都多多少少要收一批大小黄鱼什么的。
“我看着不像，澜爷，林子他对古董也很有兴趣呢，不过他不相信我，就没让我收。”
张麻子没好气道：“还好意思说，都和他做过这么多回生意了，还没让他信任你，你以后不要说是跟我混的。”
“我哪能跟三爷比？”马德魁讪讪地笑。
道上谁不知道，麻三爷那张嘴端的是厉害，比古代的媒婆都能颠倒黑白。
想当初这位刚来坪阳县，就忽悠着跟原来的老大打赌，让他把盘口全输了出去，之后，三言两语就收拢了好几十个兄弟替他卖命，这种天分可是他学不来的。
“你能学到我三分，也不会混成如今这个德行了。”
“是是是，我要跟您学的还多着呢，三爷，那我就先去办事了，你们慢慢聊。”
“等等！”萧行澜叫住了他，“带我过去会会他。”
马德魁还没说什么，张麻子倒是先惊讶起来了，“澜爷，你要亲自去见他？不就是手里有点货嘛，还不至于劳烦你，想要什么消息，我们给你查出来就是了。”
“不一样，他不是喜欢玉石古董吗，正好，我萧家从前也有不少这些玩意，只要能换钱，全卖给他又有何妨？”
张麻子欲言又止，“那些东西……”如今可被不少人盯着呢。
“他们想要把我逼到绝境，然后用那些东西引蛇出洞，再陷害我一次，我为什么不将计就计，给那批东西找个新买家呢？”
“万一那个叫林子的没本事，被抓住了怎么办？”
萧行澜满眼漠然，语气漫不经心，面若冠玉，心如蛇蝎，“那就是他的事了，和我合作，没有本事可不行。”
“澜爷都发话了，我这里当然配合，魁子，你等会带着他去一趟，记住，别在外人跟前暴露了他的身份。”
“是。”
……
城外破庙中，兰菱早早便把货物准备好了，为了更逼真，她特地从不远处用板车一趟趟拉过来的，泥地上全是杂乱的车辙印。
时间来到了八点，马德魁一行人如约而至，来的不早不晚。
等到他们全部走进了破庙中时，兰菱见到了一张的熟悉的脸，瞳孔微缩，手指跳了一下。
是萧行澜，他怎么过来了？还……跟在马德魁的身后？
想到自己如今身着伪装，她按捺住繁杂的心思，尽量不去看他，只和马德魁说话，不过说话时更谨慎了些，生怕被他瞧出端倪来。
“林子，这批货可真不少啊，瞧着面粉，跟雪花一样白，一点麦子壳都没有，这东西在南方可稀罕着呢。”
马德魁拍着他的肩膀，此刻他满心满眼全是屋子里的货物，“哟，还有山货呢，说实在的，粮食吃多了，还真馋这么一口。”
兰菱把嗓子压得更低，粗声粗气道：“我有几个兄弟，前几天去北方干了一票。”
“我林子老弟就是有本事，连北方的人脉都有，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省呢。”
马德魁带来的弟兄们去验货了，两人站在边上，价格是从前就定下来的，他们聊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闲事，关于县里政策和黑市的变化之类。
在这期间，萧行澜一直跟在马德魁后面，也不说话，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兰菱实在摸不准他要干什么，只能全程无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