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敌人退去了，前前后后不过半小时。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不如说这是双方的人在做一场消食运动。
少年抛弃了战刀，看着受伤的鲜血说：“老、老爷爷，我刚才杀了个人”
老兵知道这孩子想的什么，他一把拉过少年，大手压在少年的头顶一阵猛搓。
“想什么呢，你刚才杀的是一个敌人，是入侵我们家园的坏人。杀了他，是行善积德，神明不会怪罪你的。”
少年抬头看向了老兵，仿佛在说“这是真的吗？”
老兵没有回应少年，而是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长官的身影，他要把杀敌的功劳全部记录在少年的身上。
他们的长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一丝不苟的记录下了少年的姓名和年龄，在确认过事实后，又打量了这一老一少两眼，然后就离开了
姓名——格鲁；年龄——16岁；籍贯——大泽乡前圩子镇人。
一个好事的家伙靠过来看了看，很是奇怪的说：“车把式，真不是你孙子啊？”
老兵在辅兵营是个车把式，很多人都是这么叫他的。他们都忘记了老兵叫什么，但是记得老兵好像是仙女湖乡的人，与大泽乡还有着一段距离。之所以记得这个，还是因为仙女湖乡水好，酿出的酒味道也好，以前经常听老兵自夸来着。
老兵自然知晓这人是什么意思，只是自己一个快死的人，要功勋有什么用。他避开这个话题，开始嘱咐少年一会儿跟着自己，去哪里吃饭，去哪里休息。晚上肯定还会有人来偷袭，这就是敌人疲敌之策。不过那时候他们已经换班了，夜里可以睡个好觉，明天中午才会由他们继续坚守。
冬天里日头短，天很快就黑了，过了好久才有人来换班，老兵和少年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守卫工作，开始吃起了第二顿饭。
城里的食物开始管制了，只有上城墙的人才有一天两顿饭，其他人都是一天一顿。吃的东西是黑面包配蔬菜汤，每人两个黑面包，蔬菜汤则是一大锅，他们中队几十人分一锅。
少年吃的津津有味，他是第一次有这种待遇，可以和大人们一起，有优先吃饭权。
在库丘领，只有家中主力干活的男子才有优先吃饭的权利，哪怕是四五岁的孩子，看着优先吃饭的父兄，也只能吮吸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不敢哭闹，这就是库丘千百年来的规矩，谁哭谁挨揍。
即便家中只有少年和父亲两人了，家中吃饭也是分成两批。每次父亲吃完，少年都会仔仔细细的把父亲洒落的面包屑舔干净。别觉得恶心，家中长辈哪怕再心疼孩子，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给孩子加餐。这里的食物从来就没有够吃的时候，想给孩子多一个面包是绝对不允许的，很多人为了让孩子多吃点，只好把面包碾碎，故意遗落在餐桌上。
少年还没有到需要给后辈留面包屑的时候，他把两块黑面包吃的干干净净，又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碗蔬菜汤。蔬菜汤里面加了不少盐，还有少许肉末，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也很丰富。他们吃的黑面包是用小麦粉和米虱果加工而成的，营养上只能说一般般。米虱果对土地的影响很大，库丘地区很少有人种植，大部分人吃的都是这种夹杂着少许米虱果的黑面包，即便是同样地处南方的枫叶联邦也是如此。
利恩吃的是精小麦粉做的白面包，作为富商的儿子，即便是这样的白面包也不甚合他口味，然而那不知用什么肉做的香肠他更是不敢乱吃。
下面的士兵可不在乎，能有根特供的香肠，那就是天大的享受了。
铁枪军团平日里的伙食也是黑面包陪蔬菜汤，只是面包管够，菜汤也是一样。军人不吃饱，哪有力气训练和作战，很多人羡慕铁枪军团，也就是因为这点。相比起之前作为厢军时，一天两个黑面包，与现在城里的普通民众没有什么区别。
黑面包里的主要成分是小麦粉，米虱果主要起的作用还是骗肚子。长期吃这样的黑面包就会严重的营养不良，于是南方人发明了搭配蔬菜汤的吃法。
铁枪军团的蔬菜汤也不是城里守军能比的，里面不但有更多的盐和肉末，蔬菜也是正经蔬菜，没有拿野菜充数。此外他们还可以用自己的津贴换取香肠，将之在火堆上烤的滋滋冒油，然后就着黑面包吃下，铁枪军团的士兵觉得自家队伍就是伙食最好的军队，没有之一。
这津贴是战时才有的，每作战一天，就有一点津贴；每杀敌一人，也有一点津贴。而一根香肠需要五点津贴，今日才有少部分士兵有资格换取一根香肠解解馋。
派出去的队伍回来了。除了带回不少人头记功，还抓获了大量的俘虏。
前些日子的自杀式攻击别说人头了，身体能找全乎的都没有，这几日终于和民兵交手了，不但有人头可以记功，俘虏也一样可以换取津贴。于是有不少搜捕队的人换取了香肠，在同伴们羡慕的眼光中享用起了美食。
四支千人队共计带回了二百多俘虏，这是利恩特别要求抓的活的。明日里这群俘虏会组成小队，去撞击城门。那时城墙上的士卒将不得不杀死自家亲人，这是恶毒的攻心计，为的就是进一步瓦解敌人的斗志。
当然，今晚的夜袭依旧不能停，每天六次佯攻，就是要让敌人习惯，然后突然发动正式攻击，就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当晚，在喊杀声中，利恩依旧睡的很香。
铁枪军团因为个人武艺高出守城士兵不少，在佯攻之中损失很小。对于这么点损失，利恩可以忽略不计。对于守军造成的伤害，他也不甚在意。只要最后拿下塞米奥尔城，这些人也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利恩没有圣母之心，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对敌人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