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惩罚
“你们去东风小区了？”安然拿起桌上倒扣的小茶杯, 倒了杯茶递给李唯西，“干什么去了？”
“抓赌。”李唯西抿了一口茶，“之前不是出现假\币在我市流通, 顺藤摸瓜查到的这个地下赌场。每个月抽水好几百万, 还挺大的。”
安然没接她的话，心说几百万也叫大？她就是因为嫌筹码太小才走的，还好先走了, 要不然这会儿她就在派出所过夜了。这个沈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说什么“你上回没去成澳门带你去个好地方”，好个屁。
李唯西放下茶杯, 伸了个懒腰往卧室走, “忙了一天，我先去洗澡睡觉了。明天打算几点起床啊？”
“当然是睡醒再起。”安然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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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
“起床了！李大警官。”安然趴在李唯西身上叫她。
李唯西哼唧着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说：“不是说睡到自然醒嘛…”
“对呀, 我已经醒了。”安然说的自然醒，是指她睡到自然醒。见李唯西躺着没动，安然推了推她催促道, “快点儿，别睡了。”
“好不容易放假…我们下午再去好不好…”李唯西胡乱一抓，安然挂着半边衣服被她拉到怀里。昨晚还满口豪言壮语, 现在却只会撒娇打商量。
安然由她抱着，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李唯西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哪里不对，睁着一只眼低头, 见安然直勾勾看着她。
“嗯…我马上起！”李唯西瞬间清醒, 睡意全无。
等她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安然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客厅看早间新闻了。她今天没怎么化妆，梳着一个高马尾, 衣服是白色运动服，看起来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李唯西平时习惯了安然穿正装，第一次见她穿这么休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比起随时能上谈判桌签合同中规中矩的打扮，她随意点儿的样子确实好看啊！
“我好了，咱们走吧。”李唯西拿上衣服边穿边说，“什么时候买的运动服？没见你穿过。”
“昨天收拾柜子的时候看见的，应该是小林拿过来的。”安然关了电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是不是不好看？”
“特别好看！”李唯西每个字都咬的很重，上下打量着安然，“像校运会的学姐。”
“哪个学姐？”安然吃味地问。
“啊？”李唯西并没有确定的指谁，只是觉得这风格像“学姐”这类人。但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的样子，很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安然笑了笑，“跟你逗着玩呢，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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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开发区在隆川市的南郊，是这两年政府着重开发的一块工业园区。那边有个天然的堰塞湖，开发以后这个湖的周围修建了一圈人行道，供附近的居民散步游玩。
安然把车停在路边，伸手向李唯西要手机，“手机给我。”
李唯西递上手机，安然把她手机的跑步计数器定位打开，说：“十公里，跑完上次的事就翻篇。”
李唯西：“…………”
安然见她脸都白了，笑着说：“李警官是警校毕业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记得你跟我说，你是什么射击冠军。”
“打枪又不需要跑步。”李唯西叹气，心存侥幸地确认道，“真要跑啊？”
安然靠在车门上，像个无情的监工，点了点头。
“你要是觉得一个人跑无聊，我可以开车跟在后面陪你。”
“不用，费油。”李唯西把上衣一脱，扔进车里，原地跳了两下说，“我出发了！”
“加油。”安然歪了歪头。
李唯西去跑步，安然一个人爬上车头，坐在车顶上看本市新闻。昨晚查封赌场的消息已经爆出来了，接受采访的孙局表示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安然给沈乔打电话，想奚落他一番，对面半天才接听。
“沈大公子，新闻看了吗？我差点儿跟你进去，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乔正抱着美人睡得迷迷瞪瞪，“什么跟什么，进哪儿去呀？”
“你的小赌场关门了。你不知道吗？”安然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打电话还不忘监工，瞧瞧李唯西跑到哪儿了。
“你说那个啊！没事儿。那场子不是我的！反正你也不喜欢，下次带你去个大的。”
“我听说隆川最大的赌场在夜不寐，你知道那地儿吗？”安然试探道。
“怎么不知道？昨天本来要带你去的，你非着急回家，还说要戒赌。怎么，才一晚上就变心了？”
李唯西跑完一圈过来看见安然坐在车顶上，喘着粗气朝她大喊：“小心摔着，坐那么高！”
安然跟她摆摆手，用口型给她“加油”。
沈乔在电话那头听见声音，问：“你跟谁在一块呢？”
“我对象。”
“放屁！我明明听见一女的，肯定是汪小林！你们主仆俩又上哪儿谈生意去？你也给自己放个假，钱哪能赚的够啊！”
安然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这话你得问沈越峰啊！他要是没那么贪心，我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哎呀，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又提起这事？当年我爸也是为了公司的未来，安叔叔身体不好气病了，也不能全怪我爸呀！我爸让你回来当财务总监，是你自己非要待在法国，还跟那些个白皮猪混在一起。”
说到这儿，沈乔突然不正经地开了黄｜腔：“外国人那里是不是特大？搞得我都自卑了！那天我喝多了，表现还行吧？”
安然翻了个大白眼，“我知道一家男科医院专治阳｜痿，找我朋友给你打八折。”
沈乔：“……”
安然挂了电话，朝车盖踹了一脚。她一抬眼，看见李唯西在对面偷懒，随手拨通她的电话。
李唯西刚走了几步，手机响了，一看是安然打来的，赶紧跑起来，同时按下接听键，“怎么了？安大地主。”
“你跑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跑完？”安然气呼呼地说。
“这咋还生气了？跑着呢，跑着呢！”李唯西一边加速一边哄安然，时不时还来个原地起跳，从远处看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袋鼠。
安然看着她，噗嗤笑出声。
等李唯西跑完第三圈回来，安然大声叫住她。
李唯西叉着腰走过去，头发沾着汗水贴在脸上，脸蛋红扑扑的望着安然，“等着急了？”
“跑多少了？”
李唯西掏出手机看公里数，“35公里。早着呢！”
“就这样吧。”
安然坐在车头上慢慢滑下来，李唯西伸手去扶她，“不生气了？”
“本来就没生气。”安然指着对面的工业园，“我之前住在那。小时候我常来这边玩，那时候还没有这些人行道。”
“富贵人家啊！整个山头都是你家的。”李唯西打趣她说。
安然没有否认，“是，不过现在它姓沈了。”
李唯西见她表情严肃，不像开玩笑，也跟着收敛起笑容，问：“你跟沈越峰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安然看向李唯西，背着手笑道：“你不是警察吗？你可以查查看。”
“我可没权利随便调查守法公民。”李唯西摇摇头，“除非你亲口说。”
安然低着头，踩住一块路边的石头，在脚底下滚来滚去。
聊天突然僵住，李唯西赶紧换了个话题：“你饿不饿？我们去吃早饭吧。”
“我爸…我爸和沈越峰早年一起下海经商，沈越峰好赌，挪用了工程款。我爸找到他，要跟他划清界限，他就以公司的名义到处借钱。我爸心脏病复发没抢救过来，我妈后来也去世了。沈越峰带人来要债，把公司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我安葬好父母就去了法国，一直到最近才回来。”安然抬起头，朝李唯西笑了下，“我刚回隆川车就抛锚了，还是好心的李警官送我回的家。”
李唯西把安然拉进怀里，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父母健在的她来说，不管说什么都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想不想去我家？”李唯西脑子一热，“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今天正好休息，我好久没回去看她了。你…想不想跟我一块回去？”
“这算见家长吗？”安然轻笑。
“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李唯西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把安然推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安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李唯西便擅自替她做主了。
安然下意识想要拒绝这种母慈子孝的家庭聚会，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我说服的理由，去看看李唯西的成长环境，就当是补足当初汪小林对李唯西的调查。
“你家在哪？”安然问。
“最北边，挨着万曲。开车一个小时吧！”李唯西拨通老妈的电话，等了一会儿无人接听。她发动车子说，“估计去菜市场了，一会儿路过早餐店买俩包子垫垫，等我们到家正好赶上吃中午饭。”
“先去趟超市，给你爸妈买点礼物。他们平时都喜欢什么？”安然礼数周全地说。
“不用买东西，我就是最好的礼物。吃的喝的家里都有，穿的用的我可伺候不了。每次买礼物不是嫌样式不好看，就是嫌松了紧了贵了。让他们自己买吧！”李唯西嫌弃道。
安然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能感觉到李唯西说起家人时的幸福，她竟也久违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