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十三年前
林言儿继续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有一点感激你没有直接在同学校友面前揭发我，留了我最基本的颜面。”
时荆打断她：“我只是怕狼来了，喊多了，以后的女孩真的失踪了，大家都不相信。这不是对你的善意。”
林言儿苦笑道：“或许你不信，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羡慕你有一个人能坚定的站在你身后，身边有一群护着你的朋友。”
“我……”
林言儿说得很动听，有种将死之人，其言也善的感觉。
但时荆只是静静听着。
“我说的你……爸爸，那些是妈妈告诉我的。如果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可以去问她。这件事上我没有挑拨离间，只是因为你没有把我逼到绝路。”
“但，我还是讨厌你，时荆。”
“因为你的生活，我这辈子都努力不来。”
“我知道了。”时荆说完后挂电话。
林言儿对于时荆来说，连仇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诽谤过她的人罢了。
只是那所谓的真相，促使她想去掀开陈年的旧布料，看看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走出派出所时，时荆看着面前人来人往，有些恍惚。
林言儿已经进去了，这个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女孩子，因为养母的对比，滋生对她的恨意已经达到自毁的地步。
“你好。”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时荆的思绪。
循声望去，是一个男生，时荆皱眉觉得很眼熟。
“之前你帮我扫过一瓶饮料。”男生说。
这才想起之前古怪的男生，他自我介绍是林言儿的表哥兼男朋友：黎文远。
毫不掩饰之前想对时荆脸上划刀子的想法。
转机仅仅是那一瓶顺手付钱的饮料罢了。
时荆听到大为震惊，确认黎文远确实没有危险，才隔着三米远交流。
“你想表达什么？”时荆冷着脸，没有放松警惕。
男生望着上州市公安局的字样，透过它想到里面的人：“言儿她有精神类的疾病，一直在吃药。她没有拿出这个来开脱。”
“所以呢？我还得感谢她没用出最后一招吗？”
黎文远摇摇头：“她是7岁时被收养的，也许她是你的替代品。一直被她妈妈逼得太紧了，压力很大，我一直想拉她，却没能拉得住。也许她就是那种非要撞了南墙的人吧……”
“……”
黎文远说了挺多，他们13岁就相识了，那会儿的林言儿还是个纯真的少女。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晓芳逼得越来越紧，一点不满意就吼，骂她。
林言儿的心理在潜移默化地扭曲，最后精神出现了问题。
事件并不复杂，令人唏嘘。
时荆被祁淮养得太好了，她不知道假如自己跟林言儿互换，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人性太复杂，时荆并不能去确定这个假设。
回到家拉开抽屉，拿出了上次林晓芳给她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上州市水阳街18号。
在去这个地点前，时荆拿着照片打算问祁淮一些事。
思绪都被林言儿事件占满，两个人都没有提那天凌晨的事情。
“淮叔叔，这张照片。”时荆直接把照片递给祁淮，“这是林言儿半夜在门口给我的，她说你……与我以前的爸爸有关。”
女孩全盘托出，没有隐瞒，也没有直接使用听到的杀父仇人这个词。
她相信祁淮。
祁淮看到照片时，瞳孔微缩。
十三年前。
十三岁的祁淮，放学后没有回家。独自一人来到上州河，他在河堤旁吹风。
一声稚嫩的嗓音传过来：“哥哥～你看起来很难过。”
祁淮循声望去，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在好奇地看他，手里举着一根舔了一半的棒棒糖。
眼角有漂亮的粉色胎记。
就一小屁孩，祁淮原本不想搭理，但小孩太可爱了。
不忍心漠视：“没有不高兴。”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哥哥～我去摘果子给你吃。”
“不用。”
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小女孩已经跑到一旁的树下，撸起小胳膊的衣服，蹭蹭爬上树。
树在河边，一侧的底下就是河水。刚下过暴雨，河水滚滚。
祁淮有某种预感，心一惊，他连忙跑到树下。
小女孩摘下一颗番石榴，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门牙缺了一颗。
她说：“哥哥～这个肯定很甜哒，我爸爸说有香味的就熟啦～”
“快下来。”祁淮仰头看小女孩。
小女孩把果子塞进口袋，树枝上有很多水，准备下来的时候，脚下一滑。
直接往河里坠。
祁淮飞速把书包一脱，跳进河里。
不远处有人看见，大喊帮忙跟报警。
祁淮把呛水的小女孩托举给众人时，虚脱得往下坠……
“快来人救这小孩啊！”
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连忙跳下河，往祁淮的方向游。
不知过了多久，祁淮被拉到岸边，他意识模糊。大腿处传来钻心刺骨的痛。大概是在河里被什么划伤了。
一个男人看着他：“小屁孩，你刚刚救了我女儿，谢谢你。我……我得了癌症，也活不久，不想给她们母女俩增加负担。不要救我了……”
随后一股力量把他的身体推向岸边，紧攥着他的那只大手骤然离开。
祁淮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水冲走，身体却动不了，只有嘴唇虚弱地张合：“不要！”
时间也许过了很久，也许不久。
小女孩被大人抱到祁淮身边，周围都是呐喊救人的声音。
眼前的小女孩头发湿漉漉往下滴水，滴在他脸上：“哥哥～你没事吧？”
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刚刚选择与这人间放手。
两人最后一面擦肩而过
祁淮有些哽咽：“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哥哥～我叫时荆。时间的时，荆棘的荆，我不知道怎么写，爸爸说是披荆斩棘的意思～”
祁淮注视着小时荆的脸，意识逐渐模糊。
小时荆嗅嗅鼻子，看向他的大腿处：“哥哥～你的腿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