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坦诚
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这次太皇太后要趁着灵素长公主生辰之际给北安王挑选王妃，一石惊起千层浪，一时间京中各家的贵女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进京城的衣裳首饰铺子开始血拼。
锦绣阁的管事娘子难得地给护国公府送来姑娘们定的衣裳，连盏茶都没有用就急匆匆赶回铺子去了。
要是北安王知道自己的婚事还能带动消费，拉动京城各个店家的利益增长，想来也是欣慰的。
“王爷，您说长公主会给您挑哪家的姑娘做王妃呢？要我说京城的姑娘娇滴滴的，还不如北边的姑娘豪爽，您这要是娶了一盏美人灯回去可别被北燕的那帮毛子吓着了。”冷昱看着近在咫尺的京城忍不住对着自家王爷调侃道。
他们都是跟着周洵一起在战场上厮杀过来，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快闭嘴吧！未来王妃哪容你置喙？”玉瓒眉目冷然地白了冷昱一眼。
上次让他跟着王爷回京，结果王爷回去后倒是病了几天，偏偏问他一问三不知就像是个傻子一样。
得了玉瓒白眼地冷昱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但是看着主子像是没事人一样胆子又大了几分，他驱马凑到自家王爷的身边讨好地笑道：“这京城还是有胆大的姑娘的，上次那个护国公家的姑娘就不错，只是年纪小了点。”
周洵眉目微动，那个姑娘啊！他不由得想起小小的姑娘瞪着大大的杏眼对自己满脸控诉，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还提醒自己救她等于农夫与蛇？明明是个小丫头偏偏要装作坏人的样子也是有趣。
千年的冰块竟然会笑！
玉瓒看着自家王爷嘴角淡淡的笑意，只觉得下巴都掉了一地，什么情况？
冷昱看着不由得意地冲着玉瓒挑了挑眉，他就说王爷对人家小姑娘不一样，都被拒绝了，还眼巴巴让暗卫送她回去！
闻瑾看着手中烫金的花帖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她极力避免和皇室有什么交集，还是转不开这个圈。如果这次不出意外的话，他回来就会和齐国公家的姑娘季青岚定亲吧。
前世的时候她和这个长公主打过几次交道，相较于太皇太后这个亲娘，明显灵肃长公主这个长姐更加照顾北安王。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她记得前世的时候，相较于戍边有功的北安王来说，在京的荣王反而更受太后的宠爱。
当年先祖去了以后，张贵妃娘娘也跟着殉了葬，当时还是皇后的太皇太后悲恸不已，接着便为追念张贵妃的仁义为荣王请封一品，天下人都称太皇太后是慈母典范。
“姑娘，大姑娘来了。”一个穿着绿色夹袄，梳着把头的小姑娘掀开蔷薇花的棉帘向里禀告道。
闻瑾放下手中的帖子站起身透过半开的窗户往外一看，就看到长姐带着提着食盒的冬卉进了院子，她赶紧上前迎去。
“整天闷在屋子里做什么呢？病了一场倒是愈发地不喜欢见人了。”闻晏看着穿着湖绿色素面绣粉色折枝花褙子，头上只简单地戴了一对点翠的白玉环的妹妹不由得暗暗地叹气，这要是让祖母看到了，又要发脾气了。
老人家就喜欢看着姑娘们打扮的喜喜庆庆的，偏偏瑾儿每每懒得收拾。
“长姐莫要叹气，我这不是在屋里嘛，等着出门的时候定会好好打扮的。”闻瑾看着盯着她的装扮不语的姐姐赶紧笑着上前挽了她的胳膊。
“言行举止都在日常，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人轻视了去，一朝一夕的功夫都是需要的，哪有临时抱佛脚的。”闻晏不赞同地嗔怪道。
“姐姐我知道了，一定记着。姐姐带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闻瑾看着冬卉放到梨花木的圆桌上的食盒，闻着里边的香气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就你鼻子灵！”闻晏笑着亲自上前打开食盒，只见里边全是闻瑾爱吃的，羊脂韭饼、鳜鱼粥、菊苗煎、蒿蒌菜还有码的整整齐齐的春卷。
“古人说春日春盘细生菜，姐姐今个是给我送春来了。”闻瑾看着桌子上的美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春卷是用初春的嫩芹菜、马兰头、椿芽裹在里边，还是按照你去岁的法子，咬下去便是春意，当时是谁这样说来？”闻晏笑着调侃道。
闻瑾听着不由得笑起来，时间久远，她都忘了自己还有如此诗意的时候了。
“我瞧着你今年倒是不捣鼓吃食了，人也像是变了一样，我这些日子跟着母亲学管家，还要准备及笄礼，倒是愈发地见不着你人影了。”闻晏坐在玫瑰凳上看着吃地香甜的妹妹笑着说到。
闻瑾闻言夹着春卷的手微微一顿，她不由得微微苦笑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们先出去吧！”闻瑾放下手中的银筷轻声说道。
青禾忙抬手挥了挥，屋里伺候的丫鬟鱼贯走出去。
闻晏也冲着冬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冬卉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姐姐心中有疑惑好久了吧？”闻瑾目光坦诚的看着姐姐的眼睛问到。
“是。”
“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就从我上次病的差点死掉开始说吧。”闻瑾的目光飘飘荡荡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看见亲人的欢喜还有不可置信。
“那次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见姐姐出嫁后，咱们被抄家，男丁被满门抄斩，梦见父亲冤死他乡，母亲悬梁自尽，祖父叔伯哥哥们在我面前人头落地，闻府的血啊顺着刑场的路淌了很久，杂役们三天三夜都没刷干净。”
闻晏震惊地瞪大了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双目泛红的妹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瑾儿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梦！
护国公府怎么会被抄家？还有父亲，母亲！
“姐姐定是觉得荒谬是吗？”闻瑾看着欲言又止的姐姐，知道她一时半会地难以接受。
“不……我信。”闻晏面色苍白，颤抖着声音，晦涩艰难地开口道。
她一向聪慧，知道有些奇人轶事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妹妹身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怪不得瑾儿的性子变了许多，现在想想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她就知道，姐姐最终还是会相信她的，闻瑾的眼里滑过一丝骄傲，这就是她的姐姐，总是世界上站在她的身后无条件支撑她所有选择的人。
“那……你呢？”过了半晌，闻晏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她不敢想象一个被抄家的女孩子的下场是什么样？是不是被卖到他乡？妹妹后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我啊，流落他乡，后来卧薪尝胆，手刃仇人，只是没有看到他死透。”闻瑾看着窗户上的宝相花，目光飘飘摇摇似乎没有落脚处。
闻晏看着云淡风轻的妹妹不由得心口一阵绞痛，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
“你怎么不去找我。”闻晏颤抖着声音问道。
“在那样的情境下，西南侯府能够保下你已是不易，我怎么能给姐姐添累赘呢？而且西南太远了啊！姐姐你怎么哭了，你看就是一场梦嘛！”
闻瑾看着泪如雨下，哭的止不住的姐姐不由得吓到了，从小到大，她可是从未见姐姐掉过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