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来看看你。”
出发前夜，宋清逸收到了西域其他国家送来的信件。
这些国家无非是看着则罗大势已去，彻底臣服了大祁，也从众似的明里暗里来表忠心。
不过也可以理解，西域这些小国最少不过几千人口，根本没有什么自保能力，依附强权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季蜀。”宋清逸朝着一旁的季蜀唤去。
“将军。”季蜀站在他面前恭敬道。
“将这些信件给孟都护送过去，让他务必一一回复。”他将一叠书信交给季蜀，里面还夹着自己写的提议。
然后又补充道：“明日我们就启程回长安了，要是还有来信，就让孟都护自己酌情处理。”
孟都护对于西域了解没有宋清逸多，所以这几日一直是跟着他谈论询问。
不过孟都护治理地方政绩极为出彩，宋清逸倒也放心。
“是。”季蜀。
夜色深深，客栈寂静，檀玄才从穆艾房间回来。
穆艾这次本来是想跟着檀玄去长安，但是被赤摩劝了下来。
所以在出发前夜，他特地把檀玄叫到自己房间训诫一番，耳提命面他的责任和舍阗的未来。
檀玄回到客舍后将蜡烛点燃，深深呼出一口气，正准备打坐将今日课业完成，就听见一个东西从窗户落到了地上。
他一愣，举着蜡烛快步走到窗户边，伸着头向下望去，瞧见宋如乐一袭白衣手执灯笼站在客栈后院。
宋如乐看见檀玄，脸上漾起笑容，向他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窗户口示意刚刚扔了东西进去
檀玄看懂了她的手势，拧了拧眉，端着蜡烛在地上找了一圈，最后在蒲团边上发现一个用纸包裹着的石子。
他有些好奇，拿着石子走到窗户边，看见宋如乐一双潋滟的眸子，朝他嫣然一笑。
檀玄将蜡烛放在窗台上，然后把石子上缠绕着的毛线解开，拿出表面的纸。
纸条因为包裹了凹凸不平的石子上，打开时有些地方有点破损，但是上面的字迹还是能够看得清。
他将纸条放在蜡烛光亮下：放心吧，长安还有我呢，我可以照顾好你！
檀玄蓦地一笑，指腹抚了抚上面的字迹。
他瞧着那些句子后的小点和长点，觉得跟宋如乐说话口气十分相像，莫名有些可爱起来。
烛光映照在檀玄俊朗的脸颊上，宋如乐看着他的笑容，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星星，觉得这大冷天，在院子外等了大半天也值得了。
檀玄挥挥手让她赶紧回房间。
宋如乐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将冷了的汤婆子交给碧澜。
玉雪已经将被窝暖好，她递给了宋如乐一杯热茶，无奈道：“这种小事，郡主交给我们去做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去一趟呢。”
碧澜听到这话看了过来，轻声一笑，“玉雪姐姐这可就不懂了。”
玉雪听见这话瞪了她一眼，她又不是未知情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懂。
只是不太赞成这件事，担心郡主日后伤心罢了。
宋如乐被碧澜调侃地脸红了，眼珠提溜一转，反呛回去，“看来碧澜很是清楚嘛。”
碧澜瞬时也脸红了，没再说话。
翌日清晨，伊罗延天天刚刚亮。
宋如乐坐回了以前自己的那辆马车，宋清逸也早早的准备好一起，领着队伍出城。
檀玄跟穆艾拜别后，上了骆驼跟在赤摩马车身边。
沙漠路漫漫，再次踏上路途，宋如乐没了来时的新奇，只觉得枯燥跟无聊。
她掀开车帘，向后看了看骑着骆驼的檀玄，冬日的沙漠虽然阳光不强烈，但仍是晃眼燥人。
宋如乐看见檀玄手牵缰绳，头戴斗笠，风吹过来，他抬起右手稳住头上的斗笠。
右手的袖衫顺着手臂滑落，露出红褐色的念珠，念珠有些老旧，上面还有条裂痕，但在阳光下却有种润泽感。
宋如乐收回视线，对玉雪道：“我买的那个红色手串呢？”
玉雪在车厢最里面找出一个木盒子，她将盒子打开，宋如乐看见自己买的簪子镯子都被整齐归类。
怀表棱镜和手串也在其中。
“这个怀表……”玉雪指了指怀表，“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放在旁边。”
宋如乐将手串和怀表棱镜拿了出来，把玩了一阵，将后两样放了回去。
她将手串戴在手腕上，脑子里想着到底该如何把这个给檀玄。
他手上那串念珠看着对他很重要，很珍贵。
在沙漠行走了半个多月，经历戈壁黄沙，雪山湖泊，一行人终于到了尉鄯国。
尉鄯国王知道他们要来，特地赶来迎接。
宋如乐应付着尉鄯国王为他们举办的宴会，这些贵族和王室可谓是对他们热情万分，她去过几次后就以水土不服的理由不去了。
这日傍晚，檀玄在尉鄯的佛寺讲完经，寺中人群散去，只余下檀玄还有几个打扫的僧人。
檀玄在藏书阁翻看着当地的经书和字画。
听到一道步声，他率先开口问道：“可是有事？”
“当然有事。”宋如乐从书架转角处走出来，笑盈盈道。
檀玄站在藏书阁的窗口边，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夕阳金色光辉勾勒出他的轮廓，描出他脸颊衣衫的边，夺走了宋如乐所有的目光。
他浅黑棕的眸子隐隐散发着琥珀绿的颜色，犹如万物复苏的春日，潜藏着勃勃生机。
他侧过头看见宋如乐的笑，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你怎么来了？”他问。
宋如乐望着他那双带笑的浅黑棕色的眸子，他面对她，逆着光，眼睛里覆着层不真切的温柔。
“来看看你。”她回答。
“对了，你师父呢？”她说得当然是赤摩，要是穆艾跟着来，她可不敢来寺庙找檀玄。
“在王宫呢。”檀玄回答，“今日我是受邀来讲经，所以只告知了赤摩师父，并未让他陪同。”
“那就好。”宋如乐低声呢喃着。
这声虽小，但却让檀玄听了个清楚。
他嘴角不由翘了翘，垂眸望着宋如乐白皙的脸庞。
“尉鄯国王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宋如乐抬起头看着他，直直撞入他的漂亮的眼眸，低下声，诚挚道：“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眸子中的日光在晃动，像是夕阳下的水面波光粼粼。
檀玄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桃花眼浅浅弯了，带着温和的情绪欣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