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坐在长椅上，章甜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回过神，心里乱糟糟。
“我……喜欢他吗？还是……不喜欢？”
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那个隐在雾里的下玄月像钩子一样提起章甜的悸动的心。
手里的咖啡早就冷掉了，初春的风轻柔的吹动着少女的头发，也吹动着心上的青草，思考很久的章甜虽然没想清楚自己对苏木的是哪种感情，却是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说清楚，那他俩就是真的玩儿完了。
不管是什么感情，章甜都不想失去苏木这个朋友。
告白的结果不清不楚，苏木觉得心里堵了块大石头，他不知道该不该给章甜发个信息，也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章甜。
苏木周一去程锦报道之后，去了分配好的班级上课，这里的孩子大多是被从其他学校挖来的，比的就是学习，所以对于半路插进来的苏木没什么兴趣。
寄宿的生活枯燥乏味，学习压力大到是让苏木在告白失败后有了别的事情可做。
中间许计来过几次，苏木翻墙出去和他吃了饭，问了下小院的情况。
章甜一直没给苏木打电话，一方面知道程锦不让学生带手机，另一方面她也想当面和苏木说清楚。
周六程锦还要上半天课，中午放学，匆匆收拾好东西的苏木做了公交去疗养院看苏爸爸。
刚出校门，就看见了站在树荫下的章甜，依旧穿着一中肥大的校服，白皙的小脸隐在树荫里，斑驳的日光透过树叶打在脸上，看见苏木出了校门，远远地冲他招了招手。
“苏木，这边。”
苏木走进树荫，心扑通扑通的跳的起飞，为了不让章甜感觉尴尬，只能语气轻松的问，“你怎么来了，一中今天没课吗？”
“今天下午学校有活动，占用教室，下午不上课”看着身边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孩，本来打算速战速决的章甜想好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那你找我有事吗？我还要去城郊一趟”
苏木看着章甜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不好受，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尴尬的氛围，只能语气冷淡的下了逐客令。
章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拒绝，但是她也不想就这样别扭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一次解决才是硬道理。
“那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就往车站走去，也不等身后的苏木。
对于章甜的行为，苏木不理解，她明明也觉得两个人现在一起走很尴尬，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来找他呢？
等公交时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谁都没说话。
上车之后，苏木扭过头看着倒退的树木，不知道在想什么，章甜只好从包里摸出了一颗糖。
“给你吃”
看着面前伸过来的小手，白皙的手掌上面是一颗粉嫩的水果糖，阳光下的糖纸吧手心也印的粉嫩嫩。
“谢谢”
接过糖，小心的剥开糖纸，放入嘴里，嗯，是水蜜桃味的，甜蜜的滋味在口腔弥漫开来，少年的双手绞着那张糖纸，好像指尖也染上了粉红色。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往城郊行驶，中午的车上只有三两个人，在快到城郊疗养院时，车上已经只有苏木和章甜了。
下了车，苏木走在前面，章甜跟着苏木的影子。
城郊疗养院，是江城最好的疗养院，里面住的都是些富人，苏木当时知道刘宇可以把爸爸送到这里来时，心里有过疑惑。
就算苏木的成绩足以考上全市第一，也不值得他们花这么多钱来挖自己，有很多人能代替他，但是转念一想，他除了自己和爸爸什么都没有，不管他们想从他身上图谋什么也无所谓，他总是不亏的。
在前台登记好，苏木带着章甜上楼。病房门前，苏木握着门上圆形的把手，转身对着章甜说
“我爸爸脸上受了伤，你如果害怕就在休息区等我就行了”
看着苏木的眼睛，章甜突然觉得这个人，跟自己算认识的苏木不一样。不是那个医院哭到崩溃的苏木，也不是那个像普通学生的苏木，好像是一个更加成熟的苏木。
“我不怕，可是我没带礼物，叔叔会不会嫌我没礼貌啊”
章甜一脸担忧，好像真的担心没带礼物会被责怪一样。
苏木看着这样的章甜，噗嗤一声笑了，弯弯的眉眼，明眸皓齿，转身推开房门。
“爸，我来看你了”
苏爸爸听见儿子来了，从语调都能听出苏木心情不错。
边上的护工推过苏爸爸，“小木来了，你爸爸刚刚还跟我说你今天会来看他呢”
把轮椅交个苏木，护工看了章甜又跟苏爸爸说“小木带同学来看您了，你们说会话吧”
看着面前的苏爸爸，章甜确实有被吓到，那是一张几乎没有完好皮肤的脸，皮肤抽结在一起，眼皮和脸颊粘连在一起，几乎没有嘴唇，森白的牙齿裸露在外，就像所有被大火舔舐过的人一样，苏爸爸的手上也全是可怕的疤痕。
看着章甜发白的脸色，苏木的脸色也有些阴沉，正要拉她出去时，章甜却是走上前，蹲在了轮椅边。
“叔叔你好，我叫章甜，我是苏木的同学，您可以叫我甜甜”
少女半蹲在轮椅边上，伸出右手握上那只满是疤痕的手，俏丽的面容上挂着乖巧的笑容，马尾辫斜斜的搭在肩头，在苏木的眼里少女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
“你，好，小，同学”苏爸爸吃力地回应着章甜，手上也摇了摇算是握了手。
“小，木，去，给，甜，甜，倒，杯，水”
得了命令的苏木，把苏爸爸推到少发边山，又招呼章甜坐下，就出去打水去了。
打好水回来刚好看见章甜和苏爸爸说着话，气氛很好的样子。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少女狡黠的一笑，接过水杯。
三个人说了会话，护工回来，照顾苏爸爸睡下，苏木就带章甜去院子里转转。
疗养院环境很好，找了一个凉亭两人坐下。
“你刚看见我爸爸的时候害怕了吧”苏木望着远处树上一直漂亮的鸟在搭巢。
章甜被他突然的发问有点懵，下意识的张嘴答了没有。
苏木并不信，嘴角一撇，被章甜看见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看着气呼呼的章甜苏木觉得她真好笑，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凉亭里气氛正好，章甜决定要说清楚。
“苏木”章甜表情严肃，就连双手都规矩的放在膝头，“关于上次你说喜欢我的事，我有认真想过了。”
“所以呢？你怎么想？”
听章甜主动提起，苏木面色一冷，她难道还想拒绝自己第二次吗？
“我…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我只知道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对面的女孩说着说着低下了头，连声音都越来越小。
被拒绝的难道不是自己吗？她怎么一脸被我欺负的表情呢？
“我想我们还能够继续当朋友，和以前一样，还可以吗？”
少女殷切的望着对面的人，迫切的想听见他的回答身体微微前倾，风吹动着面前人的额发，少年精致的嘴唇上下轻碰。
“不可以，我说过我不想只和你当朋友”
苏木突然上前，抓住了章甜的双手
“章甜，我说了我喜欢你，我才不要当你的狗屁朋友，要么你也喜欢我，要么我们就不要再联系”
看着眼前少年狠厉的眼眸，章甜一时被吓到了，眼睛里不自觉的漫上水光，泪珠顺着脸颊滴在苏木的手上。
眼泪烫到手背，苏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放开章甜的双手，转过身狠狠地说“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就当没有认识过吧”
看着双手上遍布的红痕，用手背抹掉眼泪，章甜转身快步离开。
留在凉亭的苏木一直没回头，直到章甜走出花园，苏木颓然的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双手。
“没关系，我不需要当她的朋友，我可以接近她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没关系的”
少年空洞的双眼渐渐泛起光亮，嘴里喃喃自语着。再抬起头，面上的颓色已然消散，少年的眼中泛起欲望的颜色，看着花园的出口，微薄的唇勾出一抹邪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