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揭开
“当然是让那个女人把倾画还回来，我可不想认她，只想要回我们司家的骨肉……”说到一半，宋芷惊觉失言，有些讪然。
“你所说的那个女人还是你的儿媳妇，我的母亲，你一定要用这样的称呼吗？”司烨有些不耐烦，冷声道。
“倾涵，那个女人根本就没资格。她生下你，有养过你吗？狠心把你抛下，她有什么资格做你的母亲？”宋芷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司烨会替叶倾莞说话。
司烨冷笑一声：“奶奶似乎已经忘记，造成这一切的是谁了。”
宋芷一哽，顿时哑口无言。
“我回去了。”只能无功而返了。宋芷有些气愤，这父子俩的个性真的是气死人，她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刚转身，眸光一瞥，就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跑走，顿时心中一喜。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叶倾莞！你给我站住。”宋芷立刻拿出做婆婆的威严，大声喝道，脚下也跟生风似得，不断向那道身影靠近。
这一声，令校园里的人都不由驻足观望，叶入知也循声望去，见不远处那人，不由蹙起眉头，那明明是妈妈……
安如陌则是在内心大叫一声糟糕。瞒不下去了……
司烨则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司言城。
尽管叶夕言走的极快，还是被突然像打了鸡血似得的宋芷从后面一把拽住。
见躲不过去，叶夕言只好装傻，回头望她，声音淡淡：“这位夫人，你拽着我干嘛？”
“少给我装蒜，叶倾莞，你长本事了，听见我叫你，你还敢跑。”宋芷习惯了以前那个对她恭恭敬敬，不敢违背她一分一毫的叶倾莞，向来都是她让叶倾莞往东，叶倾莞就不敢往西的，没想到，多年未见，这叶倾莞长本事了啊。
“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我叫叶夕言，不叫叶倾莞。”叶夕言推开她的手，疏远了几步，冷声道。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还以为现在的叶夕言是以前那个委曲求全，任她拿捏的叶倾莞吗？
“你编，你接着编。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一个抢走我儿子，带走我孙女，害得儿子孙子都埋怨我，不亲近我的女人，你觉得我会认错？”宋芷有些咄咄逼人的问。
“你不信问这里任何一个学生，我的名字就叫叶夕言。”叶夕言真的不太想跟她理论，转身就想走。
“笑话。名字又不是不可以改。你的脸却骗不了人……快二十年了，你这样子倒是没怎么变，果真是个勾人的狐媚子，怪不得把我儿子迷的神魂颠倒的……”宋芷嘲讽道。
“这位老夫人，我看您年事已高，想必是患了老年痴呆症，要不就是得了妄想症，看谁都觉得像您儿媳妇。您不能因为我妈妈长得漂亮，就这样冤枉她啊，毕竟当您的儿媳妇，还是挺需要勇气的，我妈妈没那么想不开，您啊，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当您儿媳妇的最佳人选，不对，您还是别在外面祸害良家妇女了，这良家妇女进了您家的大门，我看日子就难过了。你还是早点回家拜拜佛，抄抄经书，修养身性，别嘴上那么缺德，当心损了阴德，最后变成老巫婆。”一道冷冷的声音像夏日的大雨，噼里啪啦的浇了宋芷一个透心凉。
这毒舌的……旁人听了不由得一个个憋笑憋的厉害。
周围嘲笑的声音，令宋芷有些恼羞成怒的转身望去，就见眉目如画的少女，噙着一丝无害的笑容，坐着轮椅慢慢靠近，那画面美得令人沉醉，如果这个小女生没有嘲讽她，宋芷倒是能对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生出几分好感来……
等等，她刚刚说她妈妈？这意思是说，叶倾莞是她妈妈……那她不就是……倾画！
宋芷眸中满是震惊。
“小入。”叶夕言手心里冒出冷汗，头有些隐隐作疼。她并不想女儿出现在宋芷的面前。这几天接连发生么多事，她感觉快应付不过来了。
“倾画……你是倾画？”宋芷忍不住颤声确认。
叶入知蹙眉，不想搭理她，径直滑着轮椅到叶夕言旁边。她心里对这个侮辱妈妈的人实在生不出任何好感，况且，谁知道她说的倾画是谁？
“妈妈，我们回家吧。”被这一闹，叶入知没了去图书馆的心情，伸出小手握紧叶夕言略显冰凉的手心，笑意浅浅，令叶夕言恍然若梦，泪水不禁在眼眶中慢慢打转。
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她的小入总是能在她最担心，最无助的时候给她温暖人心的力量，然后令她生出无限的勇气继续前行。
“好。”叶夕言点点头，就要转到身后推轮椅，还是被宋芷一把拦截。
“叶倾莞！你站住！还有脸走？你到底是怎么做母亲的？你看看，你把我们倾画照顾成什么样子了？20岁不到就坐了轮椅，你哪里有资格做母亲啊！我要把倾画带回司家！”宋芷气势汹汹的指着叶夕言的鼻子骂，一脸痛心的看着叶入知，颇有几分不依不饶的架势。
叶入知眸子彻底的冷了下来。
不过未等她说什么，叶夕言就已经彻底没了耐性，她现在除了小入，什么都没有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就绝对不会后悔。
“这位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性子软，好欺负？就像我女儿说的，你不要到处乱认儿媳妇，有你这样尖酸刻薄的婆婆，当你家的儿媳妇确实挺需要勇气的，我没那么想不开。”叶夕言笑意浅浅，声音却冷若寒冰，令宋芷一时骇的愣在原地。
其实，这些话到底有些言不由衷。她以前就是非常想不开，放不下，才心甘情愿的嫁入司家……如今有对倾涵的不舍，也有对司言城的不舍，可到底她离开了他们二十年，而且她犯下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她早已回不去那个家了。
“好，叶倾莞，你很好。现在倒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二十多年前，死皮赖脸，低三下四的求我们司家接受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现在的骨气？怎么，现在女儿在手，有筹码了是吗？你这个女人真是……”宋芷气急反笑，扬起手就一巴掌要挥下来。
一只手却突然在空中拦住宋芷。
宋芷定睛望去，气急，一脸恨铁不成钢：“倾涵！你给我放手，你别忘了你姓司，你确定要帮这个抛弃了你这么多年的女人？”
“她是我母亲。”司烨眼神淡漠，静静陈述。这是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无可奈何，只能承受。看到今天宋芷的行为，他突然为母亲感到不值，一直以来接受这样的辱骂，要换做是别人，如何能坚持的下去？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母亲是个性子绵软温婉的人，善良坚韧，热情好客，难怪可以把叶入知教的那么好。他不明白，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奶奶对她有如此大的偏见，不依不饶，得寸进尺。
他不知这句话给了叶夕言多大的震撼，内心仿佛被重重敲打了一下，疼的她泪流不止，不禁掩面而泣。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害怕她的倾涵会怪她，会不认她……
“……”叶入知抱住叶夕言的腰，对这个情况已经明了了许多。难怪母亲这么多年常常半夜以泪洗面，她一直以为是他所谓的父亲抛弃了她们，原来，母亲是因为遭受了这么多委屈，这么多年无法和孩子见面才那么难过，一想象母亲曾经受过那么多苦，她真的无法原谅宋芷的所作所为，同时也无法原谅司言城，为什么他不能好好的保护母亲，反而任由母亲在司家受尽委屈和屈辱……她心中本就没有父亲的概念，二十年的空白，她对父亲早就不抱任何期待，即使从司烨嘴里听过他很爱母亲，她仍旧无法原谅。连自己所爱的人都无法护她周全，又何谈深爱？叶入知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感觉有点不现实。
叶夕言心中五味杂陈，抬手轻轻搭在叶入知的头顶。
宋芷则是收回手，凉凉的讽刺：“她算什么母亲，你问她担不担得起你叫她一声妈？”
叶夕言一僵，眸色黯淡。她确实担不起。
叶入知见状，从叶夕言腰间抬起头来，呵呵冷笑一声：“你又是哪来的自信可以在我妈妈面前趾高气昂，高高在上？我妈妈凭什么担不起？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就算没有尽抚养之责，这其中缘由为何，你不是心知肚明？另一方面，你除了生养了一个儿子，你又做了什么伟大的贡献吗？刁难我妈妈，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毁了两人的幸福，害得自己儿子妻离子散，你又有什么资格被别人称一声母亲，一声奶奶？现在你还有什么脸面来教训我妈妈？虽然我妈妈性子柔顺，以前你欺负她没人护，可是现在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欺了她去。还有你真当现在还是旧时代吗？还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真以为你们家是高门大户，谁都想攀上你们不成？在我看来，是你们司家高攀了我妈妈才对。要不是我妈妈不顾委屈，嫁给你儿子，你觉得你儿子找的到老婆？有你这样的婆婆，谁敢嫁你们家？你们家没有断子绝孙都是我妈妈的功劳，你如今不感谢也就算了，还找上门来侮辱人，这又是什么道理？”
一番滔滔不绝的话令宋芷顿时面如土色，恨不得拍死眼前这个嘴坏的小丫头，要不是看在她是他们司家的子孙，她真的……
“你……你……叶倾莞！你看看你把女儿教成什么模样了？一点教养都没有，简直是丢人！”宋芷气的浑身颤抖。
“哎……难道我刚刚说的不是实话？还有教养是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事事都怪我妈妈，怎么，欺负人上瘾了，就挑我妈妈好欺负？这就是你所谓的教养。”叶入知语气凉凉，满是讽刺。
“你……”宋芷被梗的彻底说不出话来。这小丫头嘴巴还真毒。
“妈！你在干什么？”一声焦虑不满的声音传来，随即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近。
“谁让你来这里的？”司言城冷声呵斥。
“你这个没良心的！亏我生你养你，你现在就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宋芷本就在叶入知这没落到什么好处，如今司言城一来就这样指责她，又想到这二十年因为算计他和叶倾莞离婚一直给她冷脸看，不由怒上心头。
“回去。”早就清楚母亲的秉性，司言城不为所动，冷淡的说。
“要我回去，可以，你告诉这个女人，把倾画的抚养权交出来。不然，我们法庭上见。什么时候你和倾画去验dna，作为证据。”宋芷平下气来，指示道。
叶夕言一听，眸中全是慌乱：“不行！”
叶入知拉住叶夕言的手，示意她别慌：“你们都喜欢这么自说自话吗？我早就成年了，拥有自主选择权。凭什么你们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呢？你刚刚口口声声说，我妈妈没有对司烨进行抚养之责，这位先生又何尝不是？相较之下，我妈妈受得苦绝对比这位先生多，不是吗？”她笑意妍妍，看着司言城，冷静陈述。
“你说什么呢？”宋芷怒气又涌了上来，司言城冷眼看过去，顿时令她噤声。
“倾画……”司言城脚步向前迈了一步，终是停住，小心翼翼的叫着她，满脸都是愧疚和自责，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叶入知却觉得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好陌生，身份的转换，令她有些烦乱。
“……”这事真是糟心。还是让妈妈自己选择吧，她只在乎妈妈是否幸福快乐。
“我们可以走了吗？”叶夕言鼓足了勇气，装作异常漠然的样子。
然后，推着叶入知就走。
“为什么不认我？”就听身后传来一句落寞与失望的问话：“你明知道我是你儿子，你还是选择不认我，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叶夕言顿时如遭雷劈，僵在原地。她何尝不想认？可是她不敢认，也怕承担不了这后果。
“不是你差劲，是我不配。”声音清淡，却低若尘埃。
说完，就真的慢慢走远，那步子决绝坚定，那背影却纤细瘦弱，悲哀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