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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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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昔这一整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自打从崇华池回到养心殿后,殷承景便人模狗样地对奏疏批批改改,仿佛之前乱发脾气的不是他。

    阮昔渴望能在角落里躲躲清闲,可周福海偏调了她的岗位,安排她就站在皇帝身后,方便随时伺候。

    石春曾和她提过几嘴,周福海原本是服侍先皇的老人,算是看着殷承景长大的。

    经历过更朝换代,看了不少人世沧桑,随着年岁渐增,这位总管公公也起了告老还乡的心思,便不再像年轻时那般使尽解数,压制那些想冒头的后辈。

    抛却那些心术不正之辈,但凡有稍合圣意的,周福海就往皇帝跟前送送,暗自考察。

    若真能为陛下挑着个机敏中用的接班人伺候,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故此,每每看见总管公公那大有深意的目光,阮昔都倍感纠结。

    看来在找到真正的阮喜之前,她都得整天在狗皇帝眼前晃了。

    殷承景倒是没再有什么特殊举&xe863;,只是偶尔阮昔为他端茶倒水时,总感觉有股子视线盯在身上,沉甸甸的,还锐利如刀。

    真难熬啊……

    用晚膳时,石春临时被殷承景派去跑了趟腿,到安宁宫询问下德妃娘娘身体是否安康。

    昨天德妃似乎与皇帝发生了些许不快,据说回宫后便病倒了,一整天派宫女来传了三、四次信儿。

    殷承景每次听完都当耳旁风,也没打算亲自过去瞧瞧,直到天都黑了才派人问候。

    阮昔有心跟石春一起去,没准儿还能在安宁宫中找到那位神秘姑姑的踪迹,可惜狗皇帝没应允,让她接着为自己布菜。

    这差事原本也不是她的活儿。

    天可怜见,方才宫人们传膳时,阮昔刚对着满桌佳肴偷偷咽了下口水,殷承景便故意把她叫到近前来干看着,自己还吃得倍儿香。

    夺笋呐。

    这半天差搞得阮昔身心俱疲,以至于换班时刻一到,她脑内便开始自&xe863;循环“好运来”。

    天已黑,外面又飘起雪。

    层层交叠的乌云将天遮得密实,偶尔零星的月光能从难得的缝隙中透出来,没多大功夫,风吹流云&xe863;,便又给全盖

    上了。

    都说现代空气被污染得厉害,还是过去好。

    阮昔跟同僚排队走在宫道上,还盼着能透过没有雾霾的天,欣赏下漫天的星辰,如今也彻底泡汤。

    和所有疲惫至极的上班狗一样,刚回住处,阮昔便晕头胀脑地倒在榻上,半根手指都不想&xe863;。

    “呦,这谁啊?直眉瞪眼的就往里闯,招呼都不打一声儿。”

    旁边忽然响起不满的质问声,阮昔费力侧过头去,只见榻的另一端还躺着两个人。

    这屋里就一张榻,供同住的四人休息,虽没什么私密空间,但地方还算够用,人躺下后只要睡姿别太差,谁也挤不到谁。

    石春还没回来,估摸着正在路上呢,阮昔曾记得他曾抱怨过,说屋内的另外两位难缠得很,能少搭理就少搭理。

    阮昔并未打算和他们深聊,只盼着能先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想怎么应付狗皇帝。

    谁知听她自报家门后,那两位先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兴奋起来了。

    “阮喜?昨儿个宫宴上驯虎的阮喜?!”

    “瞧这事儿闹的,可不是咱哥俩儿眼拙了!!”

    这两人年纪和石春差不多大,一位眉骨高的叫曹亦,另一位下巴尖的叫张为,因幼年同期进宫,相互扶持至今,所以关系甚好,比亲兄弟还亲。

    “黄公公只说房里要添新人,却没说是谁,咱家也不敢瞎打听,不曾想原来是您啊!”

    黄公公便是他们的带班公公,平日里话不多,能蹦一个字儿就绝不蹦俩。

    曹亦、张为屡屡为方才语气不善道歉。

    阮昔原本睡在榻的最左边,和他们中间还隔着石春的被褥。

    如今这两人全都凑到她身边趴着,激情讨论她昨日在宫宴上的英姿,弄得阮昔避无可避,只得一句句敷衍着。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二位嘴里“爷长爷短”地叫,阮昔也冷不下来,觉得自己被叫得都快长胡子了……

    热络闲聊半晌,那两人忽然用眼神捅捅咕咕的,满脸跑眉毛不说,还往门口的方向歪了下嘴。

    “爷,您和‘他’是一个班的?”

    阮昔知道,他们指的是石春。

    尽管院内显然没人,曹亦还是刻意压低了声,见阮昔点头后,嘴撇得更加厉害:

    “哎,有些话咱家也不好明说,毕竟和您也是头次见面,说得多了,倒显得咱家嚼舌根儿。”

    “咱哥俩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热心肠儿,有些腌臜事儿眼睛看见了,心也咽不下去。”张为在旁也跟着欲言又止。

    嗯?有瓜?

    阮昔:你们要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见她来了精神,摆出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曹亦才鬼鬼祟祟在她耳边道:“留神点儿那位吧,面上是笑脸,扭头就捅刀子!咱屋里之前那个小庄子,原就和那位一个班的,您当他怎么没的?”

    张为两眼翻白,伸出长舌来。

    阮昔顿时睡意全无,看着自己身下的被褥,只觉得浑身冰凉。

    她这是顶了死人的位置?!

    听见外面传来踏着积雪的步声,那两人朝阮昔挤挤眼,躺回原本的位置,自顾自地耍藏在枕头下的骰子,权当没瞧见石春进门。

    “外面雪又大了,真见鬼。”

    石春带进来股冷雪气息,抖着身子抱怨几句,阀了门也钻了被窝,只顾追问阮昔晌午皇帝在崇华池旁都做了什么,也不搭理另外两人。

    阮昔没透露偶遇文昭仪的事,虽然宫里到处都是透风的墙,但话不能从她这里传走。

    方才曹亦两人的话,她没全信,也没全不信。

    日久见人心,有些事儿是藏不住的,至于那个小庄子的事,等先找机会查查。

    巡夜梆声响,该熄灯了。

    阮昔亲自检查过门窗的锁,都是好好的,唯独她榻前的那扇窗关不太严。

    石春还以为她怕窗缝会灌风,帮忙用衣服压了压,嘟囔这锁早坏了,一直没人记得修,明天再帮她换个新的。

    比起昨夜监栏院十几个人震耳的呼噜声,这个房间入夜后,倒是安静不少。

    屋子里不甚暖和,因床榻就在窗根儿下,连外面寒风的呼啸都能听见。

    阮昔抱怨两句“冷”,索性将脑袋也缩进被子里,彻底把自己裹成熊。

    待片刻后,身边人呼吸声渐稳,她再悄悄挪&xe863;身子,将枕头留在原处,只把头和脚调换位置。

    昨夜她便是这么做的,睡也没敢睡踏实,等天快亮时,再趁其他人醒之前,把位置换回来。

    阮昔没死在白虎口中,也许出乎了某些人的意料,

    至于什么时候后招会亮出来,她还无法确定。

    小心点总是好的。

    夜渐渐深了。

    半梦半醒间,一双大手忽然死死掐住了她的脚!

    阮昔:!!!

    她边尖叫边疯狂踢着两腿,掀开被子一看,只见榻前竟隐约站着两个人!

    这个朝代的窗户都是纸糊的,不透光,再加上今夜乌云重重,两人的脸都是模糊的马赛克,压根儿就看不清。

    显然,她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那两位“仁兄”也吓得不轻,先愣了愣,才后反劲儿朝她扑来!

    阮昔&xe863;作更快,推开窗直接滚了出去。

    “啊啊啊啊救命啊!来人啊!!!”

    阮昔这辈子都没喊得这么大声过。

    可比坐过山车和跳楼机时喊得惨多了。

    她脚上只有袜子,登时就被地上的积雪打湿了,顺着脚踝向上蔓延到全身的凉意与裹挟着小石子的北风,带走了体内所有温度。

    这些阮昔全然不顾,边尖叫边疯狂地往前跑,当听见身后传来重重的落地声后,她浑身的血瞬间凝固。

    杀她的人,也翻窗追来了!

    往哪儿跑?

    外面是东夹道,位置偏得很,别说守夜的侍卫,连个鬼影都没有。

    宫内虽有不停巡逻的侍卫队,可谁知现在他们巡到哪儿去了?

    万一杀人来时特意避开了巡逻时间,她只要跑出院子就是死路一条!

    院里好歹还有其他太监住,她嚷得这么大声,就算这些人反应再慢,撑下去肯定也会有人出来。

    和她同屋的那三个人都睡死了吗?怎么还没反应!

    莫非他们……

    阮昔的脑袋转得飞快,越想心越凉,院内的其余人会不会也早就醒了,却故意躲着不出……

    一只粗糙的手从后死死捂住她的嘴,将所有尖叫和希望都堵了回去。

    就这么短短两步,她就被追上了。

    电光火石间,阮昔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

    果不其然,那人的另一只手就掐了上来。

    沉重的喘息声贴在她耳边响起,男人鼻息中喷出的热气更是让她头皮发麻。

    许是没料到阮昔会事先护住脖颈,身后那人索性用体重和惯力将她压倒在地!

    趁着她被摔得七晕八素之际,单用腿的恐怖力量钳制住阮昔全身,两手改变策略,一起捂住她的口鼻。

    他想让她窒息而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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