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脆弱
林绛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会以这种形式摆在大众面前。
明明是陈导这边先不用了孟颐洁才面试了其他演员，明明是一切按照程序来的，怎么一篇文章发出来，事实就变了一个样？
林绛用自己的小号上了微博，她大号最新的一条微博昨天因为综艺的事情被骂了三万条，今天又因为抢角色的事情被骂了近十万条。
可见涉及到另一位明星后，大家的战斗力就都释放了出来。
宋方俊见她抱着手机像丢了魂一样，也拿起手机，才看见热搜上的血雨腥风。
孟颐洁是他同公司的前辈，说起来关系也不错，他也心知肚明孟颐洁能这么多年稳居一线，手段不是林绛可以与之对抗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这顿饭草草结束，林绛坐在车后座依旧看着手机。
“……小林姐，别看了吧。”小唐从后视镜看她，“我们都知道这些事情是假的，别给自己添堵了。”
天气渐渐回暖，林绛穿了件连帽卫衣，扎着丸子头，恍若回到她学生时代。可在她学生时代，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被骂成这样。
在普通路人眼里，看到这种娱乐新闻无非是吃吃瓜，围观一下粉丝们互扯头花，可林绛作为当事人，做不到那么豁达的当做无事发生。
比较惨烈的是，她连粉丝也没有几个，说是互扯头花都是高看她了，这简直是被碾压着骂。
实时里一大票人心疼孟颐洁出道多年被一个小糊咖截胡了资源，接着演化成“扒一扒林绛背后的金主是谁”，再接着就变成一场“实力派对抗资本咖”的正义之战。
林绛的过往几乎被扒了个遍。
包括她的家世，她的艺考成绩，她在大学时的一些绘画作品。
【她爸妈还是演音乐剧的啊？两个艺术家是怎么生出来这么个有心机的女儿？】
【这也能叫画？我用脚都比她画得好吧。】
【怎么考上的电影学院？走后门了吧？】
林绛一条条地看，骂她她忍了，但她无法接受祸及家人，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连忙给林太太打电话，意外没人接。
连着打了几个，都无人接听，林绛叹了口气，这是林家夫妻俩生她的气了吧。
林绛担心自己的这些事影响到林家夫妻俩的演出，只能又给李词打电话，让他抽空回去看一眼。
“你爸妈去墨尔本演出了，你不知道？”李词接到她电话时非常惊讶，“小半个月了，估计没工夫管你的破事儿。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吧，他们老两口可比你抗压。”
李词说得很对。
林家夫妻俩做音乐剧小半辈子，见过的风浪自然是比她多很多，可父母疼儿女的心也不能靠见识衡量。
回到公寓冲了个澡，邱诚在微信上提醒她团队要借这个机会买一波营销，言外之意这次风波不会轻易落幕。
林绛已经是仍人摆布的布娃娃，放下手机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没想到，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
凌晨，微信响了几声，直接把她刚酝酿出的睡意吓跑，心脏猛跳。
居然是杨千影给她发消息。
这位大小姐之前因为林绛爽约，气得把她拉黑，这会儿却在微信上心疼林绛。
杨千影：她们凭什么这么说你啊！气死我了！
杨千影：我跟她们对骂到现在，林绛你给我好好的。
杨千影：我明天去找你。
幽幽的光在深夜十分刺眼，林绛看着这几条消息，突然眼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赶紧伸手抹去，若无其事一样，躺回床上准备睡觉。
她不太喜欢哭，但两种情况下除外，一是酒后，一是深夜。
人总在一些特定的氛围下情绪波动很大，这么胡思乱想着，终于睡着了。
她料想到这件事不会过去的太快，却没想到第二天事情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了。
微博上一张图被疯狂转发。
她披头散发，穿着一件白色低胸背心跨坐着，趴在一个男人的肩上，她脸色潮红，姿势暧昧旖旎。角度问题，她的脸挡住了男人的脸，看不清是谁，从动作上看感觉像是在吻她的脖子。
这是她和顾岑柯在拍李词的短片时的照片。
可是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图片背景的房间狭小杂乱，两个人缠在一起，身上写满了急切的欲望。
能看出来照片是偷拍的，半个窗帘挡在镜头前，画质不好，甚至拍虚了，但依旧能看见男人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身子前倾，似乎很急切，而她的脸上同样布满情欲。
林绛突然想起那天顾岑柯和她单独留在屋里调整情绪时，走廊上那个被李词骂跑的人。
当时大家都以为只是一个好奇的居民，没想到那个人拍了照片，还传到了网上。
这样“私密”的照片被传出来，再次满足了网友们的窥探欲。
【看着挺瘦的，没想到身材不错啊！保存了，舔屏】
【我靠，这么香艳？床照都传出来了？】
【这男的谁啊？在这种地方doi，也不像是有钱人啊？林绛该不是出来卖的吧？】
【还有吗还有吗？有没有更露的？该说不说这么一张清冷的脸，高潮的时候应该特别欲吧/流口水】
【有没有人扒出来这男的是谁啊？看身材感觉不错，像是个大佬，在小黑屋搞事情，该不会是这位大佬的癖好吧？】
【这位姐看着挺性冷淡的，没想到玩这么大，啧啧啧。】
林绛手越来越抖，无法控制。
“小林姐，我们请一天假吧。”小唐满脸急切，想夺走她的手机，“我们别看了好吗？”
林绛避开了她的手，扯出一个笑，“没事，开车去基地吧。这点小事儿……没什么。”
这当然不算小事，没有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照片被传到网上，供大家意淫、诋毁、造谣。
“我发微博澄清了，别担心。”车上，李词给她打了电话，“事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网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李词把她安慰了一顿，半路电话被冯秋抢走，又把她安慰了一顿。
林绛想，我果然是很脆弱，大家都知道。
“别牵扯到顾岑柯。”挂电话之前，林绛唯一要嘱咐的就是这件事，她对李词说，“网上现在的舆论太严重了，千万别把他拉下水，我不想连累他。”
“但大家早晚会知道啊，短片五月份送去审核，七月份就会正式评审。”李词说，“到时候国内的媒体也会关注的。”
“到那时候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关注了，风口浪尖上，别牵扯他。”林绛语气平静且认真。
“好。”
李词发了微博，并且加了一段视频，是短片里林绛的一小部分镜头，配文言简意赅：是在拍戏，请不要造谣。
李词之前拍纪录片，跟着团队全世界到处跑，有时候会在微博分享一下画面，积攒了一些粉丝。这条微博一发，吃瓜群众蜂拥而至，但显然是不买账。
大家的情绪被架到这里，怎么会轻易退步。普遍认为“林绛在拍戏”和“林绛跟人搞在一起”并不冲突，并且立刻发展出林绛跟对方因戏生情，在片场情难自控的说法。
评论里全在问男演员是谁。
李词自然是不能回复。
到了基地，顾岑柯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跟人打电话。
“你五一回来可以去看看酒店。”脑袋抵着墙，他似乎有些疲惫，微仰着下巴眯着眼，看起来很慵懒，“我决定不了，怎么说也是举办婚礼，你上点心。”
看来是姜澜。
林绛无意偷听，打算抓紧时间上楼。
路过顾岑柯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攥住，轻飘飘地搭在她手腕上，顾岑柯依旧是微仰着头，碎发搭在额前，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等等。”
电话那头姜澜问了句什么，顾岑柯说：“没有，我跟林绛说话。”
他始终没松手，身后有工作人员往里面搬道具，顺势把林绛往自己身边拉近。
“先挂了，晚点再聊。”
他挂断电话，林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事情闹得这么大，你的公司打算怎么解决？”他低声问。
门口有人边上台阶边喊了声“林绛”，是宋方俊到了，林绛下意识抽回被顾岑柯握住的手腕，应了一声，“怎么了？”
宋方俊只以为两人在闲聊，跟顾岑柯打了个招呼，“顾老师早上好，你们俩吃早饭了吗？我让我助理去买。”
林绛一早起来哪有心思吃早饭，但一会儿要练舞，运动量很大，她不吃点东西可能会导致低血糖。
“麻烦帮我带包能量棒吧。”
“好。”宋方俊答应下来，看向一旁顾岑柯时有些纳闷，平常没见过他这么冷淡的表情，让他有种自己得罪他了的感觉，“那……顾老师呢。”
“我不吃，谢谢。”
宋方俊离开后，林绛看着顾岑柯，“你刚刚想找我说什么？”
顾岑柯看了她半晌，微微歪着脑袋，似乎很好奇，“你跟宋方俊很熟？”
“不算熟。”林绛如实回答。
“是吗？”顾岑柯挑挑眉，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得林绛心里发毛。
“言归正传，热搜上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什么也办不了，只能等热度掉下来。”林绛垂着眼，能看出来她昨晚没休息好，白皙的皮肤上，眼下的一点青黑色格外明显。
顾岑柯还想说点什么，乔岩拎着他的早餐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火冒三丈指着顾岑柯，“顾岑柯，你喝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