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潮
林绛有个脆弱的胃，只要是空腹喝酒立马开始疼，但杨千影不知道，拉着她直碰杯。
“你……先等等，”林绛拦着她，“让我吃几口东西。”
“哦。”杨千影听话地放下杯子，“你饿了啊？”
“不是，空腹喝酒我会胃疼。”林绛解释，不过饿也确实挺饿的，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没吃东西，距离上一餐已经九个多小时了。
“那……”杨千影眨眨眼睛凑近她，“那吃了东西还会疼吗？”
“吃了就不疼了，不然我吃它干嘛。”林绛笑了笑。
“吃东西当然是因为饿啊。”
说的也对哦。
林绛难得被噎住，仍然淡定地吃着菜，“答应陪你喝酒就会陪你喝，放心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杨千影嘀咕着，“我就是怕你那个矫情的胃扫了我的兴。”
林绛立刻把酒杯推远，“那我不喝了。”
“林绛！”杨千影瞬间脸红，手指尖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林绛脸色不变地夹菜，另一旁的顾岑柯将酒杯递到嘴边，笑得有些无奈。
这是笑林绛故意用话噎她。
气人的那个无所事事一脸正经，旁边的男人倒是笑得宠溺，俩人全程没有交流，但气场莫名有些般配。
杨千影在他们俩之间扫视着，林绛似乎吃到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皱了皱眉，正在跟乔岩聊天的顾岑柯随手就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让她吐掉。
不对劲。
这不对劲。
顾岑柯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杨千影不说百分百了解，也了解了一多半——他对林绛很不一样，藏不住的那种。
“啪！”杨千影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了。
乔岩举着筷子愣住，“大小姐啊，你又怎么了。”
“起来，咱们俩换换位置。”她跟林绛说。
“嗯？”林绛看看她，没理解这是何用意，但换个座位而已，她想换就换吧。
林绛起身，打算跟杨千影换，顾岑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个子高，林绛站起身也只比坐着的他高一点，他动作突然，林绛手里还拿着酒杯，怕把酒撒出来，林绛只能被这动作带的往他身边靠近。
距离太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抱住他。
顾岑柯仰着头看她，她嘴唇微张，一脸惊讶。
“就坐这儿。”他松开她，语气不容置疑。
“她想换。”林绛也看着他，对峙似的。
“我偏不让你换呢？”
林绛夹在中间为难，不确定他们俩是在搞什么鬼。照她看来，杨千影挺依赖顾岑柯的，开始她以为这种依赖到了喜欢的程度，最近又觉得好像不是，像是小孩儿抢玩具一样。
到底是怎么样，和她无关，她不愿多想，更不想掺和进来，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退后一步，把空间让给他们俩，“你们二位商量吧，我去卫生间。”
“不许走！”杨千影立马拉住她，挽着她的胳膊问顾岑柯，“你是不是喜欢她！”
“什么！”林绛简直震惊了。
比当初顾岑柯问她是不是喜欢李词还要震惊。
杨千影指着一脸平静的顾岑柯，眼里直蹿火苗，“你不准跟我抢她！”
“什么！”林绛更震惊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岑柯撑着额头，叹了口气。
水流从指尖穿过，温度刚好，林绛伸手多冲了一会儿。
她今天带了妆，微挑的眼线显得她十分撩人，吃饭的时候把口红蹭花了，对着镜子用指腹抹了抹。
身边的光线暗了一瞬，余光里有人递给她纸巾，“手上有水，擦擦。”
“谢谢。”林绛接过来。
他靠在洗手间门框上，抱臂打量着镜子里的林绛，那眼神的存在感很强，如有实质一般，逼得林绛始终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千影的话你别在意。”大概看出了林绛的不自在，他收回视线，落在她白皙的后颈上。
“不会。”林绛低头擦手，垂着眼。
“她挺喜欢你的。”低头的动作带动发丝，她头发很长，看上去很软，垂下来后正盖在他刚刚视线落点处。
有些碍事，想伸手拨开。
“我知道。”擦干手，把纸扔进了垃圾桶。
洗手间空间不大，因顾岑柯的到来更显拥挤。她不知道杨千影是出于什么想法问出了刚才的问题，单看顾岑柯平静的神态就知道这是没谱的事儿。
林绛心口憋得慌，跟顾岑柯站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更憋了，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打算离开。
他挡在门口没有要让的意思。
林绛不说话，在一米远的距离外仰头看着他，眼里是灯打过来的细碎的光。
视线落在她刚刚用指腹蹭过的唇瓣上，口红已经掉光了，露出她原本的唇色，淡粉的。再上移，又看进她的眸子里。
林绛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莫名觉得紧张，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游走在她周围。
“你还要看多久？”林绛皱眉。
顾岑柯还是那样看着她，似乎不打算收敛，只是站直了身体，“抱歉……我可能喝多了，有点迟钝。”
听他的声音确实比平常放慢了语速，泛着懒，酒精调动着肾上腺素，有点撩人的性感。
“那你……还能走吗？”
林绛不知道他的酒量，轻而易举就被骗了。
“好像，”顾岑柯难受地捏了捏鼻梁，“不太能了。”
“我去找乔岩来扶你。”
林绛打算从他和门框之间的缝隙里钻出去，贴着鼻梁伸过来一只手臂，衣料蹭动间是她熟悉的气味。
顾岑柯拦住了她。
这次林绛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她不了解顾岑柯喝醉后是什么样，目前这个充满侵占欲的他，林绛也不确定会不会继续恶化。
“顾岑柯。”林绛立刻退后一步，急得眼尾泛红。
不能把人逗得太狠，他告诉自己。
顾岑柯闭上眼，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再睁开时，看上去收敛多了。
“我没事。”他走到洗手台边，“洗把脸就好了。”
回到包厢后，杨千影已经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经历了洗手间这么一遭事儿，林绛巴不得跟顾岑柯隔开，从善如流地走到杨千影另一边坐下。
“你们俩又怎么了？”乔岩看顾岑柯脸色不对，低声八卦。
“又？”顾岑柯反问。
得，听他语气就知道不太顺心，乔岩不敢问了，拿起筷子夹菜吃。
“你最近有工作吗？”杨千影看着林绛，“我杀青你都没祝贺我。”
“现在祝贺也来得及。”林绛举杯敬她，“祝贺你杀青，这样还满意吗？”
杨千影很满意，喝了口酒后，犹豫着，“我明天想去逛街。”
“逛街？”林绛看着她，“那就去啊。”
换了别人这么逗她，杨千影早就急了，但对上林绛，她就没办法生气，一脸委屈扭过头。
逗杨千影生气让林绛心里被顾岑柯勾起的那股情绪消散了不少，心情转好，她又喝了口酒，“好啦，别生气，如果我明天没工作就陪你去逛街。”
“真的？”杨千影看她。
林绛点点头。
“那太好了！”
杨千影小她几岁，林绛在这个年纪时正痴迷着顾岑柯，或许还在连夜为他准备毕业礼物，所以杨千影在这个年轻有些任性别扭的小脾气，林绛也觉得很正常。
毕竟，谁还没年轻过呢。
杨千影高兴了，话就更多了，缠着林绛一刻也不得闲，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红酒——当晚上的红葡萄酒，果香味很浓，喝起来爽口，却没想到这酒后劲儿这么足。
林绛一向克制，在她感觉到自己有了点醉意后，她就放下了酒杯。但这场饭局持续的时间无比之长，她想不懂为什么杨千影会有这么多话，也不懂为什么乔岩和顾岑柯天天在一起待着，也能有这么多话。
总之，他们聊得很开心，一直到十二点多才堪堪结束。
而到这个时候，酒劲儿返上来了，十分汹涌。先是晕，然后是感觉四肢都飘在空中，整个人都变得非常兴奋。
要走的时候，顾岑柯把她的外套递给她，林绛坐在椅子上没动，仰着脸，微眯着眼睛笑。
看她这样就知道是喝醉了，心底一软，他蹲下，哄小孩似的语气问她：“喝多了吗？”
林绛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觉得特别开心，说不出为什么的开心，突然伸手捧住了顾岑柯的脸，透着十分明显的醉意，“我没喝多……顾岑柯，你看我喝多了吗？”
触碰在皮肤上的手指很凉，凉的他心中一惊，诧异地看她。
想起之前李词说过她喝多了会哭会撒娇，那次在车库里见到她时，的确是在哭，这次倒也是真的撒娇了。
顾岑柯握住脸颊上她的手，没有拿开，等她手上有了温度后，他扶着她起来，叹了口气。
“林绛，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杨千影的酒量比林绛的还没谱，乔岩扶着她往外走，半天没看见顾岑柯的影子，想回头找一下，包厢门推开一道缝。
林绛一脸不高兴地站着，顾岑柯半弯着腰给她拉外套拉链，低声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林绛才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那副专注温柔的神情，乔岩看着直摇头，这人吧，甭管平常再怎么无欲无求，心里有人了后就他妈跟换了个魂一样。
他没进去，“啧啧”了两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