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取舍
“你倒是说说。”春晚放下茶碗，站在一旁。
见大家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春晓暗自得意。
“那奴婢就说喽。今日刘管家一家被遣到了乡下，说是办错了事，惹老爷生了气。二则，是教二公子的先生也自请离去。小姐，你说，这是不是正事？”
春晚面露惊讶，“还有这事？先生这般教学，离开也是迟早之事。只是刘管家一向受老爷信任，是第一得力之人。他被遣到乡下，自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小姐，你说呢？”
温思窈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巧合在这个时候，那必然不是简单之事。怕是老先生背后跟他有着莫大的关联。
温柏生警告她不可张扬此事，所以此事的背后必有很可能牵扯到温家利益。
“三小姐。”正说着，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这丫鬟是温柏生屋内的。
温思窈问道：“什么事？”
“回三小姐的话，是老爷让您去一趟他的书房。”
“我马上就去。”温思窈目光流转，兴许是有关老先生的事情。
“是。奴婢告退。”
温思窈整理了一番，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门口，见温柏生在书案前认真书写，便刻意放慢了脚步，立在一旁，不做言语。
温柏生写的太过投入，根本没发现书房内有人，等写完，才发现温思窈早已来到书房。
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嘴角微扬，笑着道：“来了多久？”
“回父亲的话，思窈来时见父亲写到‘取之而燕民不悦，勿取。’”
“那就有好些时间了。怎不叫为父？白白侯这么长时间？倒也见冷。往软榻上坐坐。”
“是。我见父亲写的入神，不好打扰。而且能看到父亲挥洒写意，也是难得。思窈也想学学才好。”温思窈正觉得腿脚酸软，往软榻一坐，方才好些。
温柏生轻笑一声，“你一个姑娘家学我作甚？”
“思窈少见外人的字是如何，但父亲定然是极好的。”温思窈虽有拍马的成分，但不得不说温柏生的字确实不错。字体潇洒，游龙走凤。
温柏生年轻时恃才傲物，颇有才学，最为得意的就是一手好字，无人不赞。
习惯了众人吹捧，如今被自己的亲女一夸，却觉得格外的受用。
“哈哈，你倒是有几分眼光。”温柏生哈哈大笑，“为父年轻时……”
不由得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风光。
温思窈细细地听着，看着温柏生激动怀念的表情，脑海中浮现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可惜啊，为父到了圣京才知道，所谓的才华抱负在人才济济，权贵遍地的圣京根本不算什么。即便你比任何人有才干，但你家世寒微，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碌碌无为一辈子而已。就好像你父亲我，如今年过半百，也不过是小小的五品官而已。所以我希望你大弟弟能扬温家门楣，成为一方显赫，也能为你们姊妹托底，无人敢欺。”温柏生语重心长道，满眼殷切，“思窈，你可懂为父的意思？”
温思窈垂眸，说白了就是要全家全力支持温今，给他当垫脚石呗。家族荣耀确实重要，但是以温今高傲的性子，怕是没资格享到他的福，还被他气死呢。
“父亲说的是，思窈明白。大弟弟才华出众，将来必然不是池中物。可惜不是托母亲生的，难免会让人说三道四。”
温思窈的话正中下怀，温柏生无奈叹息，“我虽为一家之主，但也是十分为难。李氏难得生下一子，离了又伤心，而你母亲更不肯养在膝下。难得你母亲仁义，辛苦把你养着，也是一大造化。”
“那二弟弟呢？思窈觉得二弟弟虽不如大弟弟聪慧过人，但心眼实，乖巧懂事，即便将来没有大弟弟厉害，但也能守住温家，护着家中女眷。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单靠大弟弟，怕是太辛苦他了。往后行事，哪有同一血脉的兄弟可信？”温思窈话头一转，又道，“父亲！二弟弟年纪还小，其中变数太多，并不能靠一时而断，将来到底如何还犹未可知。何况……”
“何况什么？”温思窈的话早已让温柏生心中起了巨大的波澜。确实，他膝下唯有两子，算不上子嗣丰盈，若舍了一子，如同断臂。
温思窈面带犹豫，“思窈说了，父亲莫恼。”
“你说便是。既是为了温家，哪里不能说的？”
“父亲。您也说过圣京人才济济，权贵子弟又非全是庸才，出类拔萃的有之。大弟弟虽有才，但论家世可是居于人下。甚至家世才华比二弟弟的，也不在少数。如何能断定大弟弟定然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明义师傅说过，凡事都有变数。父亲自然比思窈更懂得这个道理。父亲还是及早做好打算才好。”
温柏生听了眸色深沉地看着温思窈片刻，见对方眼神从容淡定，毫无闪躲之意，勾了勾嘴角，“明义大师果然了得。思窈，你说得有理。凡事得做好万全的打算。”
他这个女儿果然了不得，怪不得能得到明义大师的点拨。这府中，可以跟李氏谈风月，但无人可以帮他分担朝堂家族命运之事。如今有了堪比男儿聪慧的思窈，还愁什么？
“父亲不责怪就好。”温思窈暗自松了口气，果然万事不过一个“利”字。
“怎么会？你的极有道理，父亲又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温思窈笑着道，目光朝向窗台前插在瓷瓶中的红梅，眸色一暗，“思窈，这是为父最为喜欢的红梅，可惜枯萎了，一直舍不得扔。还是你到明月庵折的。你觉得为父该不该扔了？”
温思窈一听，目光随温柏生的视线看去，那几只红梅也有些日子，枯萎也在常理当中。
舍不得扔？怕不是“扔”不扔那么简单，红梅也许不是“红梅”。
温柏生对她也没那份真正的爱女之心。
怕是另一层意思。
温柏生最喜之物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难得的取舍？
联想起最近府中发生之事，难道是李氏？
温思窈精光一闪，所以温柏生问的不是红梅，而是人！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