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应对
温思窈垂首，感受着众人的视线，心底略有些忐忑，很快镇定下来，不紧不慢地接着道，“母亲是个贤良大度之人。自姨娘去世后，母亲一直对思窈照顾有加，不曾有一丝亏待于我。对于其他姐妹兄弟亦是如此。吴姨娘又是母亲亲自安排，这才有了古儿弟弟。祖母不知，当初祖母病重，母亲费了不少心神请医问药，烧香拜佛，甚至在佛祖面前请愿即便这辈子不能得偿所愿，也希望祖母病愈。果然不久，侯府寻来神医，祖母吃了几剂药之后，人也好痊。”
温老夫人听了半信半疑，“真的是如此？”
她当初确实病重，也是靠忠义侯请来的神医才得以保命。只是那时都是李氏在跟前伺候，因她不喜林氏，而林氏也不是拉不下脸来伺候一个对她横挑鼻子竖挑脸的乡下婆婆。
而林氏这样做，无非是因为她儿子的缘故，不想被挑理而已。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缘故？
林氏目光一闪，目光复杂地看向一向当木头人的温思窈，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情况下替自己说话。
而且……
林氏发愣间，身边的赖嬷嬷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暗里推了林氏一把，递了个眼神。
这赖嬷嬷是林氏从娘家带来的人，与林氏关系不同于其他奴仆。
见林氏不说话，暗自着急，赶紧道：“老夫人，我们家主子就是这犟性子，做了菩萨心肠的好事也不愿多说的。今日三小姐提及，老奴才是敢交个底。确有其事。当初夫人在华安寺替夫人祈福平安，连跪了三日，就是主持见了也心生不忍劝了几句了，但夫人依旧不为所动，只希望老夫人无事，老爷事事顺心，家中一切安好。老夫人，夫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您看这么多年，家中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何曾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当？”
温老夫人仔细一想，她虽是乡下妇人，见识浅薄些，但并不愚蠢。知道高门大户后宅的阴晦龌龊之事。
要放在其他人家，虽温柏生并未把宠妾灭妻放在台面上，但像李氏这样的人，还有活路？厉害点的主母，就是李氏的一双儿女都容不下了。
这样一想，温老夫人虽对林氏天生的敌意和不喜，但心中的芥蒂放下了不少，脸上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难得你有这份心。”
温老夫人难得夸赞林氏一番。这让她十分意外惊喜，倒不知该说什么。
说实在的，她骨子里是个极为高傲之人。拜佛请医确实有其事，只是走个形式，面子上过得去而已。并没有像温思窈与赖嬷嬷说得那般。
要她承认确实有点难。
只不过看到一向不待见自己的婆母居然夸赞自己，连着李氏的面色不好，就觉得大快人意，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她说不来软话，不说话也就认下，也没什么。
“那都起来吧。”温老夫人开口道。
温思窈暗松一口气。幸好有赖嬷嬷这位神仙队友。她这位嫡母啊，要她说哄人的话，那好比下刀子，比登天还难。
倒是这位赖嬷嬷惯会来事。
她就冲这一点，才敢扯谎。
“母亲。”
只听一声欢快的叫声，随即一个一身红缎袄裙，打扮精致的少女急乎乎走了进来，身后的两个贴身丫鬟快步跟上。
那少女五官圆润，描着时下流行的柳叶眉，身量中等，体态微有些丰腴，神态骄横，目下无尘，容貌跟林氏有五分相似。
因嫡长女身份，向来自视甚高，对于其他庶妹庶弟皆不屑一顾。对于母亲厌恶的李氏母子仨人，打心底瞧不起他们，即便他们能得到祖母的欢心，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不过是靠着不入流的手段，卑微讨好罢了。
她，一个嫡长女，忠义侯府的外孙女，何必自降身份跟他们一般见识？
圣朝，女子以瘦为美，而男子以清隽温雅，文采风流最为推崇。
是以，当温思月知道自己的未婚夫不仅才华出众，而且样貌清隽之后，一颗芳心完全系在了源齐身上。
如今，源齐高中状元，她多年的期盼终于要实现了，心情如何不激动？
想到这，温思月目光轻蔑地扫了温思慧一眼，心中冷笑。她再讨祖母父亲欢心也改变不了她自己卑贱的身份。想要跟她一样嫁的如此优秀的郎君，真是做梦！
圣朝，女子以瘦为美，但并非瘦柴如骨，而是身段婀娜，行步如莲，犹好细腰。男子则以清隽温雅，文采风流最为推崇。
温思窈定定地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温思月，若以样貌，圣朝的审美标准，对方算不上美人，顶多周正而已，尤其对方身形并不纤瘦，反而略显丰腴。但以现代人的眼光，对方骨肉匀称，不胖不瘦，恰到好处。若非对方一脸傲气，以她圆润的脸庞，倒多几分可爱之处。
因闻得源齐来圣京赶考，温思月为了能以最好的姿容出现在未婚夫面前，特意节食瘦身。
这温家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底下奴仆丫鬟婆子媳妇有几十号人，主子也就那几个，院子里任何风吹草动如何能逃得过他们的口舌？
春晚又是爱热闹的，为人热情，跟各处丫鬟相好的，无事爱一起凑趣，此事便是从她口中听得。
听说前两日还饿晕过去，惊的林氏又心疼又气恼，当场狠狠地罚了身边伺候的人，还让她们好好看着大小姐，不准再提节食瘦身之事。
如今看着温思月的气色，一扫昨日的憔悴，倒是一旁的温思慧面容虽带笑，但眼里却含着不易察觉的嫉妒。
见温思慧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温思窈不着痕迹地敛了眼神，一副低眉顺眼的谦卑。
温思慧感觉有人看她，下意识地看向温思窈，却见对方低着头，模样倒是乖巧，不由地眯起双眸，目光警惕戒备。
呵呵！也许只是表面而已。平日看起来不声不响，木纳无害，心底不知藏着什么坏心思呢。不然今日会如此大胆站出来替林氏说话？
还真是验证了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温思窈没想到因今日替林氏出头，会引起温思慧如此大的成见，也给自己今后带来不少麻烦，即便知晓，也不后悔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