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十字
莱伊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月见七侑梦自始至终都非常感激莱伊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她能安安稳稳的在知事屋里面呆着。
都是莱伊的功劳。
“人都是向往强者的。”月见七侑梦说, 她侧头看了看旁边的毛利兰。
这个小姑娘也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毛利兰坐在月见七侑梦旁边捧着热茶杯笑：“是啊，当那个人在涉及到自己领域的时候展示出绝对掌控能力的时候, 真的很帅气呢。”
月见七侑梦对这些人格魅力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很多人都问过她到底更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但是她对这个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标准。
如果非要说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月见七侑梦有些犹豫。
闭合的书房门被人敲响, 苏格兰推门进来的时候, 手里拿着一些烘焙的点心。
和毛利兰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把手里的点心放在桌面上。
苏格兰带着初春的暖阳而来, 身上弥漫着一种被阳光晒过之后的温暖味道。
毛利兰的体质和苏格兰很像，两个人都属于那种相对来说比较温柔和好脾气的性格。
所以两个人都在的时候, 整个室内的温度似乎都能上升许多。
月见七侑梦手里还在翻阅着卡牌, 好久没有摸牌了, 手都有点生。
毛利兰上次让她给自己看过牌之后，就对这些卡牌很感兴趣：“我之前和园子也买了一些卡牌，不过那些卡牌没有月见你的这么精致。”
“其实很多人都会刻意追从一些私定的卡牌, 但实际上效果都是一样的。”月见七侑梦说。“这就相当于去商场里面买衣服, 同样都是衣服都有遮挡、保暖、装饰的作用。有的人会刻意追求极致的奢华，但忘记了衣服本身作用都是相同的。所以后续就衍生出了各种高定、限量以及出场聚会的不同服饰。”
苏格兰点点头, 表示对她的这句话十分认可。
“对于控牌师来说, 牌也不过就是一个工具而已, 只不过我用的这副牌是我自己画的, 比较有特殊意义。”月见七侑梦说。
苏格兰想起了四年前在美国机场，她就是用旁边人随便买的一副牌占卜出了自己会发生意外的事情。
时隔四年, 苏格兰坐在月见七侑梦的对面。
月见七侑梦伸手随意洗牌的样子, 就像是让自己的手指变得更灵活似的。
毛利兰感觉他们好像要说什么正事儿之后就主动离开了。
苏格兰端详着她洗牌的样子，把公安们和fbi规划好的计划告诉她：“到时候会有世良真纯假扮成你的样子，在高铁站出没来吸引小百合香莱。而你将会在我们的护送下, 前往富士山科技馆。”
细节上面的内容莱伊昨天晚上已经跟她讲过一遍了。
苏格兰好像特别怕她记不住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月见七侑梦点头：“嗯，我明白的。”
苏格兰看着她在洗牌的时候，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银色戒圈，笑容微微有些发苦：“真好看啊，是他给你买的吗？”
“嗯。”月见七侑梦顺着苏格兰的视线，朝着自己手指上看了一眼。
苏格兰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的手指上，像是带有某种炽热温度似的灼烫着月见七侑梦的手。
这导致月见七侑梦在洗牌的时候，手指微微有些顿足，一张牌从她的指缝间掉落。
这是她第四次出现掉牌的现象。
真奇怪啊。
有两次都有苏格兰在场。
那张牌很刚好的落在了苏格兰的面前。
他顺势拿起来的时候看到上面展示着一个十字架，递给月见七侑梦的时候，苏格兰发现月见七侑梦的脸色很差。
十字架。
死亡。
“你……”月见七侑梦猛地站起来，没有接过苏格兰手里的这张牌，而是紧紧盯着牌面上的内容。
“你要死了。”
“你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耶稣会为了世人自愿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在这种富有神秘色彩的故事理念，也憧憬着人类的某种期盼，就是希望有人能够为了他们做出自我牺牲的行为。
能够做到这样自我牺牲精神的人很少。
对于月见七侑梦的话，苏格兰没有表现出特别激动的情绪，一点都不像是之前那些听说自己未来命运会很凄惨之后就立刻大哭大闹声称月见七侑梦诅咒自己的人。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这样啊。”
这是第一次月见七侑梦告诉他，他会死亡了。
苏格兰本以为月见七侑梦会告诉自己如何避免这样的情况，但是月见七侑梦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格兰不知道『十字架』这张牌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自我牺牲，奔赴死亡。
这是一种源自于内心的诉求。
很多时候找人控牌就是为了了解自己未来发生的事情，能够在事情发生之前得以解决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提前解决。
月见七侑梦当然也见过那些没有办法去改变自己命运，只能静待死亡的事主。
就比如说六年前月见七侑梦告诉安室透，他会拜一个废柴为师，牌面上显示的就是无解。
所以她真的很奇怪，明明有一些人可以通过做出自我改变来改变未来的结局，却不愿意去这样做。
有的人想，反而没有这样的机会。
“自从我选择走这条路，就明白我的性命不受自己控制。”苏格兰的态度倒是十分豁达。
如果他怕死的话，也不会选择卧底这条路。
苏格兰含笑的发音，像是涓涓细流。
“如果我牺牲了的话，他会照顾好你的。”
他能够照顾好身边的所有人。
在这一点上苏格兰一点都不担心。
月见七侑梦站起来，语气有些冷硬：“所以你也就根本不管对我做出的承诺了吗？”
那个想要成为月见七侑梦未来永远陪伴着她的人。
“不遵守约定的人，最差劲了。”她说。
然后，月见七侑梦就把苏格兰扔在书房里，这也是苏格兰第一次察觉到她有明确情绪变化。
上一次，是在还没和安室透解释清误会时，刚见到安室透时的样子。
月见七侑梦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这么明确的情绪变化。
她回到卧室里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首饰盒。
这个首饰盒很眼熟，是很昭和年代的有钱人家女儿会用的梳妆盒。
是奶奶的遗物。
之前一直都放在知事屋的画室里面。
奶奶去世之后，月见七侑梦就留着这一个东西作为纪念。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月见七侑梦忽然有些错愕。
今天……是奶奶去世六年整的忌日啊。
六年前的今天，月见七侑梦操持着奶奶的葬礼。
月见家在社会上的朋友非常少，也没有什么人过来祭拜。
灵堂就建在月见家旗下财产的一栋别墅里面，后来月见七侑梦就被组织缠上然后居住在知事屋内。
——“你明明很难过，为什么不哭出来？”
莱伊的声音，在她记忆深处翻涌。
这句话是每一次遇到一些难缠的事主后，莱伊问月见七侑梦的问题。
——“月见小姐，您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在奶奶去世的时候，家里的管家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可是月见七侑梦哭不出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奶奶离她而去。
这也是月见七侑梦在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从此以后，月见七侑梦就要独立面对这个世界。
奶奶临终前真的很后悔，她最希望月见七侑梦能做到两件事，那就是脱离这个圈子。
“奶奶……我从来没怪过你。”月见七侑梦捧着首饰盒，放在心口。“我知道，你不让我出去上学请私教，也是怕我被一些奇怪的人缠上。”
以前月见七侑梦不理解。
她很向往那些和正常的人一样，能够漫步在街边上下学的感觉。
月见七侑梦这次来的比较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奶奶去世的日子，月见七侑梦只跟苏格兰说过，这个首饰盒应该也是他送过来的吧。
拨弄着首饰盒上的花纹。
月见七侑梦心里如镜的思绪像是被人撩拨的河面，泛起层层涟漪。
奶奶去世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月见七侑梦的记忆追溯到六年前的今天，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挂满白皤的世界。
虽然月见七侑梦没有哭，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她很难过。
情绪是一种宣泄。
眼泪只是一种表达方式。
而情绪伴随着渴望。
月见七侑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莱伊的电话，
“我有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