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等他们赶下山时天已经大亮。
诸位怪兽该变成人的变成人，不能变成人的——譬如肥遗，默默的缩小着身子，两条蛇尾巴蜷缩着，老老实实地趴在了祸水手腕上。
祸水一脸嫌弃的看着它，“为什么是我？”
红颜走到他身边，默默的留下一句，“大概是他与你有缘。”
祸水满脸写着谁要跟它有缘啊？
这货不是大名鼎鼎的灾星吗？
民间有言，肥遗一出，天下必有旱灾。
肥遗从祸水的手腕处仰起头，不屑地拍了拍两条蛇尾巴，说：“这话真是搞笑，难道我不出来，天底下就没有旱灾了吗？”
祸水：“好像有些道理，但是为什么人们都说是因你而起，怎么不说是因为我们而起呢？”
祸水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含义，但是这句话一下子触到了肥遗某个伤心的点，它仰着头，不服气道：“秦王暴政，弄的财匮力尽，民不聊生，百姓们苦不堪言。天下早就四分五裂，起义军四起这些可都是人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世人总喜欢将这些灾难强加于他人身上。”
祸水感觉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对不起。”
肥遗：“不要有个什么灾难就安在我们怪兽的身上，说是我们导致的天下大乱，我们这些整天蜗居在深山老林里的可爱无害的小动物，连人都见不到一个，人肉都不曾尝过，怎么就是祸害了？我们不要面子的啊？我长这么大别说是人肉了，我连猪肉都没有吃过！天下大乱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祸水一脸狐疑地看着它，心想就你长得这幅模样，你确定自己是可爱的小动物？人见到你还不得被你吓死？
红颜原本在一旁自顾自的玩，听到这里深有感触，也跟着抱怨了起来，“对！人类总是把罪过怪在别人头上，天下太平了，那是皇上治国有方；天下不太平了，那一定是有妖妃乱世，要么就是有妖怪横行，可其实关我们什么事情呢？”
肥遗跟着应和：“就是就是！”
白晗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这么善良可爱的小动物，怎么会害人呢？”
肥遗：“”
红颜：“”
祸水：“”
虽然
但是
您老人家跟善良可爱可一点都扯不上关系好吗！！！
果然，妖与妖的相处，不需要相同的兴趣爱好，也不需要一样的生活习性，甚至连互相了解这一步都可以省略了，只要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它们就能愉快地在一起玩耍了，关系稳固地像是多年的好友。
肥遗聊着聊着，忘乎所以，只觉得待在祸水手腕上和白晗说话实在是太不过瘾了，尾巴一翘，就想飞到白晗身上，结果在半空中，被北辰提着鸟头给拉回来了。
“啊啊啊疼疼疼别捏嗓子啊”
“要坏了要坏了疼疼疼疼疼”
可怜的肥遗在他手上蠕动着。
北辰手一甩，将它重新丢到了祸水怀里，“好好待着！”
祸水嫌弃地捏着它的尾巴，就想把它丢了，肥遗眼疾手快，立即卷上他的手臂，然后高昂着鸟头，大有我就是赖着不走，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架势。
北辰冷冷道：“想留下来，就得拿出诚意来。”
一见有戏，肥遗立即高声道：“地灵果的毒我能解！”
北辰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红颜向来稳重，瞧见此景，已然明白了自家主子在打什么主意。
肥遗可是唯一一个跟那“黑衣人”交过手的，它能识别出“黑衣人”的气息，也能认出那人是谁。将它带在身边，就等于是戴上一个蛇形照妖镜。
祸水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也猜到了一些什么，原本抵触的情绪消散了不少，而白晗，则独自蜷缩着身子，在一旁不言不语。
北辰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白晗慢吞吞道：“我在想，我先前昏睡的时候梦到的一些东西。？”
北辰的身体微微僵硬：“你梦到什么了？”
白晗深深地看着他，说：“梦见你把我囚禁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梦见你和我大打出手，把我按在了床上，逼着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北辰。
白晗说：“我醒过来的时候恍恍惚惚，一会儿觉得自己身在梦中，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在梦外，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说，梦里发生的事情，有可能是现实吗？”
北辰静立一旁，良久，轻轻的说：“是梦还是现实，很多时候未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关键看你怎么想，你若是觉得那是梦，那便是一场梦，你若是觉得不是，那便不是。”
他低垂着眼，白晗看不见他眼中的神色，只是看见他的身体挺的笔直。
白晗轻轻的说：“那就当一个梦吧。”
话落，见北辰的肩膀有一丝丝的松懈。
似乎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放松了下来。
白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最开始意识到了自己是谁的时候，她其实是气恼多于惊诧的。
气恼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实情，气恼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把自己蒙在鼓里好玩么？
这样有什么意思？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他为了自己的神魂奔波劳碌，看着他紧张的隐瞒着自己的时候，她渐渐的就没那么气恼了。
她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他后来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在找到她的时候第一时间赶过来救她，又一路护送着她，小心翼翼的陪着——
很多个看着他的瞬间，她脑海里突然转过一个之前从未想过的念头：
他千转百回，费尽心机找到自己，却发现自己失忆了，根本不记得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言，而一路护送着她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