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愚蠢至极，睁眼看看周围吧。”
周温宇骑在马上，冷冷扫过黎奇，冷风扬起他的发带，空气中满是肃杀之气。
座下的马似乎也有所感应，哼哧一声，高高扬起前蹄，随后重重躲下，仿佛在向黎奇示威。
因为黎奇的举动，朝内形势更为混乱，强制征兵收税，导致地方百姓苦不堪言。朝廷的拨款赈粮，也被部分官员克扣中饱私囊。
黎奇没有反驳，从人理的角度来讲，他确实做的是错的。对于黎奇来讲，不过是大宸与赤金的战争，稍稍提前罢了。
江湖人与武将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
周温宇落于下风，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想杀我。为什么呢？”
黎奇轻松躲开周温宇的攻击，状似不解的看向周温宇。
“战事已起，如今再追究我的责任有何意义？更何况，你没有任何胜算。”
“于国于民，你罪大恶极；于我而言，亦是如此。”
周温宇手持长枪，驾马冲向黎奇，沉声道：“无民无国，无国无民。”
如今周振宇已经被调去西边支援，朝内依旧乱成一团。
忧国者，何不忧民。
清脆的掌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僵持。
顾准站在安全的位置，轻轻鼓掌。
“你俩倒是真有闲情逸致。”
轻佻戏谑的语气，无一不是连同周温宇在内一同嘲讽。
“顾五公子看了有段时间了，想来也是颇有闲暇。”
对于黎奇的反讽，顾准冷笑一声，应道：“与一介布衣相较，是否过于失职了，黎大人。”
“顾五公子确实巧舌如簧。”
“黎大人自不必诚惶多让。”
马蹄扬起轻尘，周温宇驾马冲向黎奇。
黎奇站在原地，目光平静的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高头大马。
下一刻，马蹄点地，腾跃而起，从黎奇的头顶跳了过去，随后小跑几步，停在了顾准附近。
顾准眉头微蹙，抬手掩了掩空气中被扬起的尘土，说道：“黎大人若是心存疑虑，找这粗人共议，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周温宇似乎听不懂顾准的弦外之音一般，此刻的他紧紧的盯着黎奇，目光冷冽藏着杀意。
顾准是聪明人，周温宇也是。
有这一文一武，共同辅佐，想来若是东方夜能顺利保下大宸，亦会名留青史。
与顾准的对话并不复杂。
“黎大人此问，本就毫无意义。”
顾准抬手摸了摸马匹，马儿顺从的低头凑向顾准。
“你我既在局中，便注定为他人所执，又何须计较，执棋人是谁。”
黎奇倒是忘了，顾准生在顾家，长在顾家，早已习惯了身不由己。
……
没有完全相同的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黎奇回到安郡附近的山上，回到那个作为百晓生而存在的地方。
殷红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清风吹动她红色的裙摆，她连忙伸手拽起裙摆，避免衣裳被浸湿。
“你回来了。”
“恩。”
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在耳后，殷红浅浅一笑，温声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黎奇沉默须臾，微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在迷茫什么了吗？”
坐在殷红身侧，黎奇抬手捡起岸边的石子，顺手扔了出去。
石子在水面上荡了几下，漂到了对岸。
微风将黎奇的声音放缓，一点一点，垂向殷红。
听完，殷红抬手抚过黎奇的侧脸，轻轻一笑。
“你不会知道我今早吃过什么，你也不会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或许对你来讲，我只是无数个殷红中的一个。在你离开之后，还会有下一个我陪着你。”
“这世上各式的人，各式的景，皆是你看腻的，看厌的。那你最初来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衣袖顺着殷红的小臂滑下，她伸手环住黎奇，轻声说道：“兴许在你看来，我们不过是重复的人，可我们都是存活于这世间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黎奇低头看向水面，波纹荡漾映着破碎的倒影。
静静等着水纹消散，黎奇将手伸向水面，点向了自己的眉心之处。
水面再次漾起水纹，黎奇收回手，摸了摸殷红的头。
殷红抬眸，睫毛扫过黎奇的下颚，轻声问道：“你想明白了吗？”
“没有。”黎奇眼角微垂，笑得温柔：“不过，好像不太重要了。”
即便如阿卡夏所言，即便自己的命运为他人所掌管，黎奇也想，有属于他自己，他想拥有的结局。
至少，黎奇想要的，不仅仅是现在。
没有阿卡夏，那种无药可解的奇毒便没有问世。
赤金的失败成了定局，签订友好联盟的友国，似乎成了现下唯一的选择。
处理完了外患，接下来的便是内忧。
黎奇没有等到那个时间，他的选择导致了自己生命线的提前。
意料之中的结果已经让黎奇的内心毫无波澜。
问题的关键，再次来到了这种奇毒的解法。
贸然去见阿卡夏，只会重蹈覆辙。
黎奇站在顾府门口，抬头看了看那悬在头顶的门匾，叩响了大门。
得知黎奇来访，现下在府中的顾誉前来迎接。
“不知黎大人，来我顾家有何贵干？”
取下侍女端上来的茶杯，黎奇掀开盖子，轻抿一口，将其放下。
“我听闻，顾老太医，近日身染重疾，避不见人。”
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味，似乎成了顾家的一大特点，此刻却显得有些刺鼻。
顾誉强扯出一个笑容，反问道：“这是何人传的胡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掌烂他的嘴。”
顾家家主与西边守关将士中的是同一种毒，为了与赤金划清关系，顾家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那么说来，身体浮现青紫斑点，肌肉干瘪萎缩……这些皆是谣传了。”
“你怎……哈哈哈，自然是谣传了。黎大人可莫要轻信这些疯言疯语啊。”
“恩——”黎奇故意拉长语调，做出一副欣慰的模样，缓缓开口。
“若是顾老太医无事便好。这解毒的方法，想来，也是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