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那日星湖游船之后，周振宇隔天便差人送来了问候。
阿念瞅着那华丽精美的鸟笼，轻奢精致的棋具，甚至还有不少包装严实的名贵茶叶，有些无助的望向黎奇。
“少爷啊，这周家好生富裕，送这么些东西，咱怎么回礼？”
黎奇站在窗边，望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阿念似乎还想问什么，想了想选择了沉默。他悄悄的掩上门，退了出去，不再打扰黎奇思考。
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们的叫卖声，人群的喧闹嬉笑，筑成了平京小巷的日常，平凡却安逸。
就是这般稀松平常之景，却让黎奇莫名生出一种疏离之感。
观察着来往的行人，黎奇的手指微动，掐算着路人命中应有的劫数。
一个身影吸引了黎奇的视线，那是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
妇人戴着面纱半掩着面，步履匆忙的挤过人群，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黎奇目光微闪，迅速推开房门，快步向客栈外奔去。
“少爷？少爷您去哪？少爷您别跑啊，少爷您等等我……”
阿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瞅着黎奇往外跑，他只好快步跟上。
兴许是街上的人流阻碍了妇人的脚步，黎奇跑出客栈时，正巧妇人的身影还未从街尾消失，黎奇二话不说便紧跟了上去。
阿念一路跟在黎奇身后，眼见黎奇背倚着墙，一派自在向前张望的模样，不禁嘀咕道：“少爷，您这是在跟踪谁？”
黎奇的视线依然锁在那位妇人身上，神色不变的回应：“阿念，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把它缝上便是。”
“我……”阿念的眼睛瞪得老大，他盯了黎奇许久，困惑不解的探头望去，低声问道：“少爷，您为何要跟踪那个妇人？”
妇人面色焦急，根本无心在意周遭的环境，她脚下不停，急切的向目的地走去。
黎奇没有回答阿念的问题，他侧过身，接着跟随妇人的脚步。利用路上一切可遮挡的物件作为遮掩，谨慎且从容的向妇人所在的方向靠近。
“少爷，您这，看着不像第一次了啊。”
比起黎奇，阿念的举止反而束手束脚，引得旁人心中起疑。
不过黎奇却没有心思管这些，妇人的身影已经拐进了一家客栈。
黎奇快步跟上，同时嘱咐道：“你去台前与老板沟通，争取些时间。”
阿念一脸疑惑的看向黎奇，不解的问道：“那少爷您干啥去？不是，咱为啥要……欸，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别走那么快。”
阿念抢先一步走到前台，开始与老板周旋为黎奇争取时间。
黎奇抬脚跨入客栈，视线迅速扫过二楼可见之处，借着老板与阿念交谈分神的瞬间，从容不迫的走上了二楼。
放轻脚步，黎奇沿着楼道，仔细的辨别着每扇门后的动静，一步步向前移动。
还尚未听到只字片语，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
男子站在门边，眉眼微弯，笑容和蔼可亲的看着黎奇。
黎奇眼睫微颤，迅速向着对方回以一笑，礼貌的拱手揖礼。
温文尔雅的话语，亲和待人的态度，无一不提醒着黎奇，他并没有认错人。
黎奇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贺瑞。
视线瞟到屋内的妇人，黎奇向后撤了一步，说道：“叨扰二位歇息，我这就离开。”
贺瑞始终面带笑容，未对黎奇的话语有任何反驳。
门被关上，黎奇已经没有继续待在此处的必要。
一路跟随顾家四夫人，本以为会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却未想到其私会的竟是凌剑门弟子贺瑞。
黎奇转身缓步下楼，离开了此间客栈。
阿念见状立刻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嫌弃这间客栈的环境，立刻被老板哄赶出了客栈。
“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发现啥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阿念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很乐在其中。
黎奇侧目望了一眼二楼紧闭的窗户，脚步不停的向前走。
“阿念，这几日若是无事，切莫乱跑。”
听到这话，阿念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始喋喋不休的追问：“去哪？为啥？发生啥了？少爷您等等我……”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黎奇睁眼看着暗色的房梁，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声。
房顶之上瓦片轻响，紧接着传来几声诡异的猫叫。
超出黎奇预料的事情，让黎奇不得不再次正视先前所有的经历。
有关贺瑞，黎奇所知并不算多。凌剑门弟子，武艺高强，待人……黎奇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意外的发现。
顾家四夫人，黎奇只见过一次，而那一次，是奔着要他的命而来。
现下仔细回想起来，顾四夫人容貌出众，一双桃花眼秋波微转，精致的五官更显动人，确实是难得的美人。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顾四夫人便是如此。
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私下相会，是为了儿女情长还是另有所图，这是黎奇尚且无法知晓的。
夜晚的空气冷冽逼人，黎奇闭上双眼，倾听着周遭的动静。
所幸，一夜安然无事。
殿试的日子如期而至，黎奇表现的十分熟练。
一切都如黎奇印象中的一般，再次走了一遍过场。
殿试结束后，剩下的便是等待放榜，以及一些文人聚会。
阿念站在不远处，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饼，一手高抬着手臂向黎奇招手，大声喊道：“少爷！我在这！这！”
正与黎奇寒暄的其他同期学子，闻声纷纷向阿念的方向望去。
“这位，是黎兄的家丁？”
“举止粗俗，聒噪喧闹，有些恼人。”
……
黎奇向着诸位礼貌一笑，随后略带歉意的说道：“让诸位见笑了，不过黎某倒颇为欣赏心思纯正之人。”说罢，径直向阿念的方向走去。
“少爷，他们念叨啥呢，瞅着怎么像在议论您？”
“不妨事，你无需……”
话音未落，便听阿念扯着嗓子吼道：“说啥呢，一帮虾兵蟹将，就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真是不知羞，我家少爷……少爷您去哪？您等等我啊！”
未走几步，阿念便慌忙跟了上来，一路碎碎念了许久。
“啊，对了。少爷，您前几日为何跟踪顾家四夫人啊？”
黎奇脚步突然顿住，转头望向阿念：“你是从何知道的？”
兴许是察觉到了黎奇语气的异常，阿念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说起话来十分没有底气。
“呃……我想着为您分忧，所以，所以后来就偷偷去打探了一下……”
“继续。”
阿念的脑袋越垂越低，声音越来越小：“就一些，坊间闲话啥的……”
见黎奇半晌没有回答，阿念偷偷抬头，想要偷瞄一眼黎奇在做什么，正巧碰上了黎奇冰冷的视线，瞬间愣在原地。
阿念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开口：“少、少爷？您……”
“先前予你的那枚铜币呢？”
没想到黎奇会突然提到这个，阿念立刻紧张了起来，吭哧了半晌，小声答道：“碎……碎了。”
闻言，黎奇沉默片刻，轻叹出声：“且先回客栈，余下之事，稍后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