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隔天，鸡鸣司晨。
程钰早已穿戴整齐，催促着黎奇起床练功。
黎奇手脚僵硬，浑身酸痛，挣扎着穿好衣服，即刻便被程钰拉出门练功。
扎马步，似乎是基础中的基础。
看着程钰扎着标准马步，收拳出拳，带起一阵微风，黎奇的表情明显有些呆滞。
黎奇四肢发酸，腿部发颤，思绪全然飘向远方。
“师弟，你为什么想要习武？”
程钰的话将黎奇放空的思绪唤回。
身体的疼痛导致黎奇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缓缓说道：“惩奸除恶，为民为己。”
“欸？师弟真是好志向！”程钰毫不吝啬的夸赞着黎奇，句句都是真心实意。
“师兄又是因何习武？”
程钰沉思片刻，挠了挠头，老实的说道：“因为一直在这里？师父太厉害了？嗯……不知道，就是习武了。”
二人练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黎奇的腿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开始保持不住平衡，直接摔坐在地上。
程钰见状哈哈一笑，却也没过分嘲笑黎奇，反而安慰道：“没事的，我刚开始扎马步还不如你，练到这个点，师弟真的很厉害。”
黎奇瘫坐在地上，锤了锤酸麻的双腿，未作言语。
程钰以为黎奇恼怒于他，连忙说道：“真的，不信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正门的人去。”
黎奇略略思忖，故作冷脸，说道：“空口无凭。”
“哎呀，真的啊！你不相信我，走！我们现在就去看。”
程钰激动的有些跳脚，他一把拉起还未休息好的黎奇，朝着山门的方向奔去。
还未走近，便听见整齐的吼声。
程钰拉着黎奇躲在远处，看着一排排穿着整齐干净的弟子，正在打着拳。
黎奇沉默须臾，低声问道：“为何他们与我们不同？”
程钰指了指殿前，说道：“他们是太师叔亲收的弟子。”
循着程钰所指的方向看去，黎奇看到殿前站着一位男子。
因为距离过远，黎奇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觉其用如鹰鹫般的目光，审视着殿前练功的众人。
殿前练武之人中有人累的气喘，小声腹诽着练功艰苦。
只听太师叔一声怒喝，方才小声议论的众人立刻收声，战战兢兢的看着太师叔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待到近处，黎奇才看勉强看清对方相貌。
整齐梳起的发冠，瘦削的脸庞，穿着干净整洁却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看着方才议论的二人被当众斥责体罚，黎奇微微侧头，悄声问道：“同为青城弟子，为何会有如此差距？”
程钰瘪了瘪嘴，嘟囔着说他也不明白。
黎奇扫了一眼仍在训话的太师叔，缓缓说道：“师兄，我们现在回去练功吧。”
程钰晃了晃脑袋，点了点头，反复的叮嘱着：“你看，我没骗你吧，你真的挺厉害的。”
黎奇笑了笑，顺着程钰的话，点了点头。
就如同优劣差异一般，黎奇与程钰，明显是被人归在了差的一方。
至于为何会有这种差异，黎奇想起那性格古怪的师父，心中不禁有所怀疑。
黎奇的师父，此刻正披着一件外衣，嘴里叼着一枝茎叶，心情愉悦的灌溉着屋后的花草。
午后的太阳最是难熬，程钰却并不这么觉得，十岁的孩童，除了练功之余，最爱做的事，便是爬树摸蛋，下水抓鱼。
“师弟，你也下来帮忙啊。”
程钰挽着袖子，聚精会神的盯着水中游动的身影。
只听哗啦一声，溅起一道水花。
程钰站在阳光里，双手高举着胜利成果，笑的十分开心。
似乎是被程钰的笑容感染，黎奇嘴角微弯，轻声笑道：“师兄若是偷懒，如何能练就绝世武功。”
听到这话，程钰一脸认真的回应。
“这怎么叫偷懒，师父也说了，这样可以静心提气。再说了，有鱼吃不好吗？”
黎奇笑了笑，没有反驳。他挽起裤边，慢慢的淌到水中。
寒意瞬间袭来，黎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缓了口气，站在近岸的位置，目光搜寻着水中游动的鱼影。
“说起来，师父为何一人在此后山僻壤处，教我二人武功？”
程钰也说不出所以然，他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似是努力的在思考，以至于想到忘记手上还抓着鱼，一下松了手。
“我的鱼！”
水花四溅，入水的鱼顷刻间便游的无影无踪。
程钰一脸难过的看向黎奇，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师弟，鱼跑了。”
黎奇温和一笑，轻声安慰道：“既是练功，师兄多抓几次也无妨。”
程钰听罢先是一笑，随即又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师弟为什么说话有些奇奇怪怪的。”
黎奇沉默一瞬，将话题绕回了原处。
程钰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答案，气馁的说道：“不然我们直接去问师父吧。”
看着程钰急匆匆想要上岸的模样，黎奇满脸笑意，问道：“不抓鱼了吗？”
“啊对！先抓鱼！”
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程钰又开始聚精会神的盯着水中，注意力高度集中，仿佛入定了一般。
风掠过水面，漾起一道道水纹。
黎奇盯着水底沉寂的碎石，陷入沉思。
朝廷后宫虽勾心斗角，人心叵测，却也被条例规矩所框矩。
江湖却是个自由无拘的地方，地广人杂，若是每个门派都去探索，不知该耗费多少时日。
暂且抛开唐家的问题，目前所处的青城派，包括师父与程钰在内，诸多人等黎奇尚不了解，可谓是道阻且长。
“……师弟，师弟！”
程钰的声音在耳边放大，黎奇猛地回神，问道：“何事？”
“没事啊，就是看你发呆，想叫叫你。”
程钰笑的有些憨态可掬，黎奇看着对方手中不知何时又抓到的大鱼，笑道：“师兄技艺纯熟，令人钦佩。”
“嘿嘿，这次可不会再放它跑了。”程钰窃窃一笑，快速跳到岸上，将鱼放在了水桶之中。
程钰甩了甩手脚上的水珠，站在岸上兴高采烈的呼喊着黎奇。
黎奇淡淡一笑，慢步走到岸上，等着程钰继续往下说。
“扎马步早些练了，现在就练练手臂力量。喏，你来，我扶着你。”
所谓练手臂力量的方式，是倒立。
看着程钰期许的眼神，黎奇心下默默叹了口气，走到树边，无声弯下身子。
双臂颤颤巍巍，支不起全身的重量，程钰扶着黎奇的脚，让其在树边找到一处依靠点，帮助黎奇保持平衡。
体力一点一点从身体抽离，黎奇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只是一瞬间的手肘弯曲，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
程钰连忙按住黎奇的双脚，避免了黎奇脑袋着地的悲剧。
坐在地上，黎奇扶着额角，感觉头脑有些发昏。
程钰在一旁一直说着鼓励黎奇的话，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黎奇微微抬眼，眼中略有疲惫，他缓缓张口，不紧不慢的问道：“师兄可知，江湖中擅用匕首的，是何种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