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家中的父亲给母亲寄了封信，心中言辞陈恳，央求母亲回家。
同为男人，黎奇何尝不知道父亲的想法。比起任性胡闹的疯婆子，人总是更喜欢端庄知礼的知性女子。
看着母亲的神色，黎奇接着话茬往下说道：“想来父亲心中还是念您。”
“念与不念，都已走了这些年了。”
母亲说这话时，不知是喜悦还是惆怅，她轻轻叹了口气，话题一转，说起了来此的目的。
“奇儿，为娘想带初荷一同回去。”
母亲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说是黎奇忙于公务，初荷有孕在身需要人照顾。
“母亲，请恕孩儿无礼。孩儿还是想，将初荷留在身边。”
对黎奇来说，与其相信初荷不会做出格的行为，还不如将初荷留在眼见之处更为妥当。
母亲看着黎奇沉默良久，声音温和了不少：“你倒是不像你爹。”
黎奇笑了笑，未有多言。
两日后，母亲便打点好行装，准备回程。
初荷站在马车旁，双眼通红，似乎强忍着泪水，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十分依依不舍。
母亲一边宽慰着初荷，一边感叹道：“奇儿哪里来的福分，能娶得你这般贤良的女子。”
黎奇站在一旁，温和一笑，不做言语。
两个女人又絮叨了好一阵，母亲方才坐上马车，缓缓离开。
目送母亲的马车离开，黎奇轻声开口：“夫人若是思念母亲，此时过去，尚且赶得及。”
初荷吸了吸鼻子，走到黎奇身边，梨花带雨的开口。
“我若去了，夫君可舍得？”
黎奇平静的看着初荷，微微一笑。
“为夫自是舍不得。”
待回到府内，初荷伸手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黎奇。
对此，黎奇视若无睹。他心无旁骛，平静的处理着公文。
待到一切忙完后，黎奇抬眼望去，初荷单手侧脸，双眼微合，似在假寐。
仿佛感受到了黎奇的视线，初荷缓缓睁眼。
眼神相接，初荷率先开口：“忙完了？”
黎奇微微颔首，温和笑道：“夫人若是倦了，何不回房休息？”
初荷静静的望着黎奇，轻声回应：“我想看看夫君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说起黎奇平日的生活，除了处理公务，便是偶尔去茶楼听听说书，梳理当下已知的情报。
初荷似乎对黎奇喜听说书这件事嗤之以鼻，她瞅着黎奇，仿佛调笑一般开口。
“想来夫君，是不会信那话本中的胡言乱语。”
黎奇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夫人若有兴趣，可要一道去听上一听？”
午后的茶楼里并没有多少人，黎奇领着初荷轻车熟路的走到二楼，坐在一个视野极好的位置。
楼中伙计一看黎奇，立刻拎着一壶清茶过来。
伙计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客套了两句便准备去忙别处。
黎奇出声叫住了忙碌的伙计，吩咐道：“去买些果脯蜜饯来。”
伙计得了吩咐，立刻领着钱退下，不多时，便带回了些许吃食。
正巧台上走上一位说书人，开始话说当年。
今日说的，均是些志怪传说。诸如牛鬼蛇神、山精鬼怪……
初荷冷眼望着台上说书人，仿佛嘲笑一般开口。
“你平日里，就听这些个东西？”
黎奇轻轻一笑，反声问道：“不然夫人以为，茶楼里能听些什么？”
初荷回望向黎奇，轻声笑道：“倒也是，夫君向来喜欢这些个东西。”
黎奇抬手夹起一块果脯，塞入口中，但笑不语。
“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初荷顿了顿，饶有兴致的看向黎奇，接着说道：“夫君为何，想要知道那些毫无用处的消息。”
楼下的说书人正讲到兴头上，只听他一声大喝，似乎在模仿话本中的人物，楼中登时一片哗然。
目光从楼下收回，黎奇淡淡一笑，轻声开口。
“夫人觉着，循环往复，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初荷不明白黎奇这话的含义，她眉头微蹙，似在不理解黎奇提问的原因。
黎奇静静的坐在原处，耐心的等待着初荷的答复。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周围的喧嚣似乎与二人并没有关系。
初荷没有回答黎奇的问题，她扫了一眼楼下热闹的众人，缓缓说道：“回去吧。”
黎奇望向初荷，温和应道：“好。”
往后的日子里，一切照旧。
唯一不同的，便是黎奇的平日活动里，多了一个初荷。
冬日的第一场雪来得缓而轻，似乎一觉醒来，遍地已布满银白。
初荷的腹部也渐渐隆起，可以直观感受到，微小的生命正在成长。
屋内的炭炉烧的正旺，初荷坐在桌边，神色认真的绣着一个香包。
再过些时日，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黎奇坐在初荷对面，与初荷商量着一同回趟老家。
回家的计划一经敲定，黎奇便着手安排府内下人的工作与休息。
待到出发之日，黎奇小心翼翼的搀着初荷，慢步走上马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天公作美，并未有风雪阻挠。一路风平浪静，很快便达到了目的地。
门口前来迎接的，除了黎奇的父母，还有黎奇的小娘。
母亲先前来时，说小娘得了疯病。
就黎奇看来，小娘穿戴一如记忆中那般，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倒也不像母亲所说那般。
正当黎奇思考时，小娘先一步拉住了黎奇，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态度十分热情。
“奇儿终于回来了！小娘可想你了。”
黎奇微微一怔，随即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母亲。
母亲的脸上并无波澜，反倒顺着小娘的话，说着小娘如何思念黎奇。
初荷在车中轻声唤着黎奇的名字，黎奇向着长辈们谦和一笑，随即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初荷走下马车。
一见初荷出来，三位长辈接连凑了上去，将黎奇晾在一旁，对着初荷一阵嘘寒问暖。
初荷面上微红，不时看向黎奇，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黎奇笑了笑，微微往前了一步，说道：“屋外风大偏寒，不如先进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