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离开东方曜的府邸，黎奇沿着街道，一路走进热闹的街市。
七转八转了几周，确定身后无人跟踪自己时，黎奇才放下心来，前往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站在顾家的大门口，黎奇左右目测了一下顾府的横向距离，心中不由感叹顾府确实家大业大。
来应门的下人上下打量着黎奇，询问黎奇来干什么。
黎奇轻轻一笑，语气平和的开口。
“在下与顾五公子有约，特来府上拜访。”
下人敷衍的回应了黎奇一声，便进了门去。
黎奇在门口站了约莫有一刻钟，方才应声的下人才来开门。
瞅了眼走在前方领路的下人，黎奇状若无意的提及顾家的事情。
他先是感叹了一番顾家的厉害之处，随后将所知的顾家成员依次赞美了一番。
下人听完，也是洋洋得意起来，仿佛他才是被夸之人。
黎奇笑了笑，转而开口，语气中带有些许疑惑。
“只是……不曾听闻这顾四公子。”
听到这话，下人突然转过头来，神情严肃的看向黎奇，郑重其事的开口。
“这话，可不能当着五少爷的面提啊。”
闻言，黎奇连忙赔笑，连声说着自己的不是，顺带着问起对方原因。
下人上下打量了眼黎奇，径直将手伸了出来，明摆着要收钱。
黎奇淡淡一笑，从袖中摸出半块碎银。
那下人掂了掂手，有些不屑的说道：“就这么点？”
黎奇看了眼下人，将手伸向那递出去的半块碎银，笑道：“若是嫌少，那便罢了。毕竟黎某，也并非很想知晓……”
“哎？你这人，罢了罢了。”
下人慌忙将银子藏了起来，面上虽有些不爽，却也向黎奇透露了一些消息。
对方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凑到黎奇面前，悄声说着：“四少爷早些年就溺亡了。”
黎奇愣了一下，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如此谨慎。
只听下人接着说道：“犯人是三少爷。”
黎奇听完一时沉默，他向下人轻轻点头，道了声谢。
跟随下人走进院落，一眼便看见顾准站在院中桌案旁，聚精会神的画着什么。
黎奇再次向下人道了谢，慢步走近顾准，静默的站在一旁，等候着顾准画完。
顾准笔下轻点，未有看向黎奇，语气有些淡漠。
“我可不记得与黎公子有约。”
“话虽如此，顾公子也同意见黎某了不是？”
顾准笔下一划，随后将画笔放在一旁，一副秋枫图俨然作成。
“我当那副屏画，已足以表明态度。”
黎奇笑得和善，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顾家医术天下闻名，想来顾公子在医术上，也颇有造诣吧？”
顾准一声轻啧，看向黎奇的眼神略有敌意，嗤笑道：“黎公子此来，若是为了那屏后之人，自不必多说。”
黎奇眉目和善，语气轻缓的说道：“屏后不过是位喜好棋艺的友人。”
听到这话，顾准一声冷笑，他瞅了眼黎奇，脸上没有半分惧意。
“是何身份，与我顾某人有何干系。我不过是厌的那尔虞我诈的事情罢了。”
黎奇轻声拍了拍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顾公子过虑了，黎某来时虽有此意，不过现下，黎某更好奇的，是顾家。”
提到顾家，顾准的表情有一瞬阴郁，转瞬又消失不见。
“顾家家世清白，路人皆知，有何好奇。”
黎奇但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反倒让顾准露了破绽。
顾准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指尖狠狠陷入手心，面上却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样。
“你想做什么？”
看着顾准的反应，黎奇已然猜到，顾家见不得光的事，可能不止有手足相残一件事。
黎奇嘴角微扬，平静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笑意。
“既然说到此处，倒不妨敞开了说。黎某同顾公子一样，对朝政无有兴趣。”
顾准微愣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嘲讽的说道：“黎公子迫不得已，所以顾某人也该如此？”
黎奇倒也不恼，他向着顾准轻轻一笑，声音清晰而缓慢。
“对黎某来说，是谁的天下，无甚重要。重要的是……”
黎奇顿了顿，仰头看了眼高远的天空，接着说道：“顾公子，是否愿意与黎某合作。”
顾准望向黎奇，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后，方才问道：“怎么讲？”
“顾家暗地里的事情，黎某权当不知；屏后之人的任务，黎某也可做失败。”
白云乘着风，从湛蓝的空中缓缓飘过，黎奇的视线也随着云朵，缓慢移动。
“顾公子既生在平京，想来京中之事，了解颇多吧。”
顾准愣了愣，没有接话。
黎奇垂眼望向顾准，一改方才亲和的态度，十分郑重的开口。
“黎某想知道，从康宸二十四年起至今以后，京中发生之事。”
时间一瞬停滞，沉默的空气被一声轻笑打破。
“黎公子若是想听说书，大可去寻间茶楼，何必如此麻烦。”
“那顾公子，意下如何？”
顾准的笑容渐渐收敛，他侧眼望向院门的方向，高声喊道：“送客！”
黎奇轻轻拱手，向顾准微行一礼。
“黎某静候顾公子佳音。”
离开顾府之后，黎奇转头拐进了路边小巷，方才虚张声势的与顾准谈条件，黎奇也不清楚顾准是否会同意。
从交谈的过程来看，顾家确实有很大的问题，至于是何事，黎奇暂时还无法确定。
黎奇绕着顾家的宅子绕了两圈，确认了每一个门所在的位置后，缓步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黎奇白天周旋在权斗之中，得空便来顾府附近的小摊坐坐。
一连三日毫无所获，黎奇略略思考，将蹲点时间放在了夜晚。
绕过打更人的行走路线，黎奇蹲在拐角的阴影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府的侧门。
约莫丑时，那扇紧闭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内之人未有拿灯笼，看不清其容貌。
只见其蹑手蹑脚的将门带上，随后沿着墙边，往一个方向走去。
黎奇看着那人的身影，毫不犹疑的跟了上去。
跟着前方的身影，穿过歪七扭八的小巷，黎奇来到了一片住宅区。
成排的房子高矮持平，墙体有旧有新。
前方之人在一处院落前停住脚步，谨慎的回头看了看。
黎奇立刻蹲下，藏在一户人家的架子之后，险些被发现。
那人确认安全后，这才叩了叩门，进了那间院子。
黎奇站起身来，从架子的阴影中走出。
走到那紧闭的门前，踌躇片刻后，黎奇绕到院子的背面，双手攀上墙头，翻身进入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