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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狐狸第章 狼第章 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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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公公得了通传往皇宫内院走去。

    他今天心情不大好。

    昨日难得休沐,趁着兴致在茶馆听书,那说书人讲到关键处停了,也怪他多嘴问了一句:下面呢?

    说书人赶紧接上:下面没有了。底下人一愣,哄然大笑。

    好嘛,听了一辈子书,自己倒成了包袱。把他给臊的满脸通红。

    这帮人,太放肆了!要搁以前,借他们八个胆,也不敢拿杂家开涮。

    回味着那个笑话,他自己竟然也噗嗤一乐,刚笑出声,赶紧捂上嘴。

    里面那位爷,可不是好伺候的!住进来二十年,就没见他笑过。一来就把宫里的太监遣散大半,宫女更是一个不留,就连禁军都给撤了。这没有女人和卫士的皇宫可真是稀奇。

    拐过一处蜿蜒的回廊。他竟有些自豪,别看咱只是个太监,外面也养了两房姨太太,七八个护院,还收了个本家侄儿做干儿子。

    别人拿咱不当人,咱自己可得把自己当成人。

    哪怕只是像个人。

    财物都是在前朝攒下来的,那时候寻常大臣见着他也得低头弯腰,比他这个太监还像太监,随便传个旨意递个话就能捞好大一笔。

    哪像现在,里面那位不管事。由着那三家闹。累得咱也跟着清贫。

    别人都劝他告老回家享清福去,他总摇头。他自己明白,他跟天牢里那些犯人一样。

    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越久,你越想逃离,就越害怕逃离。

    七一拐,八一绕。终于到了流云殿的门口了。他把腰弯的更低了,清了清嗓子禀道:“启禀陛下,兵部尚书兼镇北大将军求见。”

    殿内一片静谧,他正要再禀。

    忽听得里面幽幽传出来一句:“你方才在笑什么?”

    。。。。。。

    “你是说我头顶上的这玩意还得三天才下去么?”苏顶苦着脸问道。众人已回了客栈,在大堂众星捧月似的围了苏顶一圈,像一群菜虫围着一片青菜叶。

    “我说的是最短三天,最长也就一年半载吧。”道士看着苏顶头顶绿光。

    苏顶嘴角抽动,万念俱灰。

    屠子老婆难得见他吃瘪,哪能放过此等机会:“别难受,有人求还求不来的。妖族的狼研不还有诗吗?”说着暗地里掐了一下屠子。

    “怎么说?”屠子后知后觉的回道。

    “头顶绿光好荣光,俺家婆娘真叫强。头顶绿光真奇妙,俺家婆娘呱呱叫。不顶绿光真窝囊,莫非婆娘不怎样?”

    “嗐,去你的吧,哈哈哈。”屠子配合道。

    白寡妇心疼苏顶:“别闹了,刚府里来传话,让咱们去商量撤镇的事儿呢。”

    “撤个屁!”鲁剪刀怒道:“我拆了他们府门!撤了他们泉阳府!”

    “别。。。别。。。给三。。。三爷添麻烦了吧?”刘结巴提醒道。

    老道士一锤定音:“屁的麻烦,两边斗法拿咱们做试金石呢,找个口齿伶俐、脑子好用的去一趟,走个过场便是。”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苏顶,顺而望上了他头顶的绿光。

    香香昨夜没睡好,自被雷声惊醒就没怎么睡,再躺下翻来覆去只是做梦,忽而梦见找不到苏顶了,忽而梦见客栈塌了把她埋在身下,忽而梦见自己未谋面的父母背影转瞬变成两座坟包,袅袅的冒着青烟。

    这一番折腾,让她下楼时还打着呵欠。听到楼下嘈杂,还当是苏顶正在洒扫,自顾自说道:“我方才梦见祖坟冒青烟了,是不是。。。”

    刚下到一半,话也只说了一半,便见到楼下苏顶头上泛着绿光,正一脸哀怨的看着她。香香眼睛瞪得溜圆,以手扶额:“我仍未醒么?”

    。。。。。。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钟庆魁刚进得流云殿,满肚子的话被这句吓没了一半。这位爷又抽什么风。

    他前半生一柄巨灵锤横扫天下,连小姐都不怕,只怕这位。他看了眼这位面前的巨幅画像,面色一黯。

    “我方才听到个好笑话,你没赶上。”说着,上面那位转身看向钟庆魁,双目精光犹如他怀中抱着的刀,凌厉而又张狂。

    钟庆魁剩下的一半话也被吓了回去,只站着斯斯艾艾说不清楚。

    “你想说那老狐狸还有督查院那头狼的事儿?”

    钟庆魁重重点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是兵部尚书,镇北大将军,应把精力用在对付妖族上面,跟他们凑什么热闹。你是个木桶,盛不了铁汁。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我怕陛下被他们算计。”钟庆魁总算说出一句囫囵话。

    “我倒担心他们不算计我。”

    钟庆魁嘴硬道:“小姐当年。。。”

    “闭嘴!”上面那位赫然站起,双目癫狂,身上蓝袍无风自动,怀中刀呜咽呜咽的发出声音,蝴蝶发簪化作实体,一只白蝶瞬间抵上钟庆魁心口,仿佛下一刻便要穿胸而出:“你真当我舍不得杀你?”

    钟庆魁激起几分凶气,犟着脖子说道:“杀便杀了,这回我便死也要护着你。”

    噗嗤,蓝袍文士竟突兀笑出了声:“吓唬你的,瞧你那愣样儿,跟二十年前一个模样。”说罢指了指身前巨画:“这画上七个人只剩咱们两个,你可得好好活着。你要是不好好活着,那我可真得先杀了你。”

    钟庆魁似早已习惯他这么说话,反倒冷静下来:“首辅和院长那里不让我管,但废土城那里?”

    “那朵白莲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事端。”蓝袍文士把玩着飞回的白蝶,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嘴角勾起弧度,邪魅一笑:“真若有事便好了。这二十年过的太安逸了,得用鲜血来洗洗世人的眼睛。”

    “一只狐狸,一只狼,最近可都安生不了。”蓝袍文士似想到什么,忽又饶有兴趣的看向钟庆魁:“那你是我的什么?”

    钟庆魁摸了摸脑袋,憨厚说道:“我是陛下麾下的一头熊。狐狸和狼都怕熊!”

    “你啊你。”蓝袍文士哑然失笑,也不看他,又盯起了画,一下子变得意兴阑珊:“最多是头猪。”

    赵公公送镇北将军出宫后,心里还是兴奋的,自己的笑话把陛下都逗乐了,想着想着腰杆瞬间又挺直了几分。

    小人物就是这样,哪怕成为大人物口中的笑料,也感到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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