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牛弹琴
“魏姑娘身旁的这位是？”秦杳之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月，穿着打扮不俗，定然也是一个高门贵女了。
萧月有些许紧张的扯了扯魏璟唯的衣袖，魏璟唯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哦，萧月，萧老太师的孙女，她爱安静，你去寻一个雅座给她可好？”
“好说好说，小六子，带这位萧姑娘去上座！”
宋昭昭忙打着圆场，但她今日来的目的，是同璟唯讲过的，又有些难堪。
“我陪她。”魏璟唯拍拍宋昭昭的肩膀，祝她一切顺利。
“够意思。”宋昭昭低头偷笑着。
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厮，恭恭敬敬的引着萧月和魏璟唯去前厅上座。
“那宋姑娘是......”秦杳之猜不透宋昭昭的心思。
“去我自己的雅间，把上次那个叫......”宋昭昭佯装想不起来的样子扶着额头。
“阿离？”
“对！就是他！”
“这......”秦杳之面露为难。
“怎么？”
“阿离毕竟是一品的男伎，不知宋姑娘有没有带够银子。”秦杳之侧过身挥了挥扇子。
“这好说！”宋昭昭极为豪爽的从袖中掏出一大枚银锭子。
“哎！我这就去安排！”秦杳之接过银钱，赶紧踹到袖中，心满意足的小跑着去了。
“一品男伎......就他？”宋昭昭心中暗暗嘀咕。
宋昭昭的私人雅间远离前厅，很是古朴宁静。窗前摆放着一把极好的古琴，一幅春深百花图，还有价值极高的古董花瓶......但这些在宋昭昭眼里，与寻常的摆设并无异处。
约莫等了一盏茶时间，一道湛蓝身影出现在宋昭昭视线中，带着芝兰玉树般的气质朝她走来。
宋昭昭呼吸紧了紧，一时间看得有点呆……她光顾听雨楼那么久，见过无数相貌端正好看的男子，但像阿离这种阴美气质的，还是头一次见，几乎让她过目不忘。
“那你们慢慢聊，我可先走了。”秦杳之笑得跟奸商一样，那么大的银锭直接塞进嘴巴里咬，笑着离开。
屋内气氛顿时沉默起来，夹杂一丝暧昧。宋昭昭耿直道：“弹首曲子来听听。”
众所周知宋昭昭的行为如脱缰野马，反正她是花钱来取乐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用顾及对方感受。
谁知，阿离撩起衣摆坐下后，回敬她一句：“我不会弹琴。”
宋昭昭第一反应是：好拽。
第二个感觉是：长得那么好看，脾气坏一点也没关系。
“那你会啥，说来听听。你穿蓝色的衣裳真好看，衬得你像位富贵小公子。”
无心之言，落在阿离耳中却是重大的羞辱。因为男伎需穿蓝衫，所以他这辈子最讨厌蓝色，恨不得一把火都烧干净。
“姑娘若是来取笑在下的，那就请回吧。”
真有趣，京城里居然有人敢赶她明和郡主走。宋昭昭咧嘴一笑，顽皮道：“那按照规矩，你得赔我十倍银钱！拿不出来我就告诉秦杳之，让她拿鞭子抽你。”
阿离岿然不动，腰板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宋昭昭以为他样貌出众，但性格是庸脂俗粉。现在看来出乎意料，一个男伎居然这么硬气……
“姑娘随意吧。”
宋昭昭有点无语，笑道：“我逗你的啦，你这么好看，怎么舍得打伤你呢？听秦老鸨说你吹箫很厉害。”
阿离忽地笑了：“这与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一开始宋昭昭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发现这个男子是在射影含沙。她不怒反笑，猛地抢过阿离腰间悬挂的白玉笛，上面坠着一枚红色璎珞，看起来有些年头。这是人家的贴身宝贝，她流氓似的抢走了，人家能不气吗？
于是，像猫追老鼠一样，宋昭昭在屋内上蹿下跳。阿离一步抵过她三步，一把提住她后领，不料宋昭昭重心不稳，两人齐齐往后跌倒，滚了几圈后撞开了门——
外面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宋昭昭脑壳疼，定睛一看，自己压在阿离身上，两只手还撑在对方胸膛……
她不是有意的！她真的只是想来听萧声，培养培养自己的情操，真不是来耍流氓的……
魏璟唯不知何时出现在外面，对着这一幕瞠目结舌，“昭昭你没事吧？”
有事的应该是阿离才对，他发丝散乱，衣襟也松散，整个人被糟蹋过一样。
宋昭昭被魏璟唯一手拉起来，整理好衣裳后，看到阿离眼中的冷漠。这个男子，好像和听雨楼中那些喜欢被钱打赏的男子不同。
宋昭昭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不屑和傲气。
那种超脱这个年龄的清傲。
“昭昭，你就这么着急对人家下手吗？”魏璟唯旁若无人地说了一句。宋昭昭心想自己有冤难诉，她只是来听萧的，什么时候变成迫害阿离了？
宋昭昭刚想回头问问阿离有没有事，眼前两扇大门“砰”一声撞上。里面传来声音——“姑娘身体不适，就请改日再来吧。”
“你！”
宋昭昭摁下魏璟唯的手。魏璟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个小霸王居然也有服软的一天？按照宋昭昭的性格，怎么也得一脚踹开这扇门，然后再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
“人家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落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岂不是我的过错？”宋昭昭知道有句话叫“来日方长。”
没事，她钱多，时间多，还满腹弯弯绕绕，不怕拿不下这个小男伎。
魏璟唯无奈地看着她，用指间点着她额头笑道：“你啊你……开心就好。”必要时候，姐妹还是能帮你出份力的。
半响，两人在一楼大堂等得不耐烦。宋昭昭撑着脸颊，目光时不时看向二楼，阿离的屋子还是紧闭不开。另一边，则是萧月还没下来。
“没想到嘛，她平常沉默温柔，办起事来拖拖沓沓。”宋昭昭仰头喝了口酒，对着旁边长相清秀的小男伎勾起下巴，挤眉弄眼。
这种场景在听雨楼司空见惯，但宋昭昭身份高调，还是引来不少人注目，都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说明和郡主流连花天酒地，损害郡主形象，她应该作为京城女子的标杆、楷模才对，却变成纨绔子弟的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