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少数服从多数
祝夫人惊呼一声，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砸了个正着，茶杯碎了一地，她捂着破了的额头软倒在一边。
“林甫！你这是干什么？”鲁智第一个站起来，他平日里最是对祝夫人念念不忘，都将她当成自己的半个女人。自己的女人被外人欺负了，他怎能不动怒。
不过林甫无动于衷：“祝夫人因一人之欲误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角落的祝夫人一听，吓得一哆嗦，含着眼泪楚楚可怜地望着林甫，“林大人……”她的额角渗出血，顺着指缝淌下来，倒真的显得有几分严重。
鲁智忍不住了，起身把她抱了回来，一边揽在怀里安抚一边冲林甫吼道：“林甫，你别仗着自己是大统领就为所欲为！祝依依她是个女人！有你这样还动手打女人的吗？”
穆玖和顾浔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原来这个搔首弄姿的女人居然叫祝依依这么的名字。
“不说别的，在疼女人这方面我敬鲁智是条汉子。”穆玖小声跟他嘀咕道。
“不过他的权力没林甫大。”顾浔道，“看来祝夫人今日难逃一劫。”
“杖毙？”
“不至于，林甫还得留下她哄男人。”顾浔答道。
“啧啧，真可怜。”穆玖叹道，“不过他们内讧，我们可拿不到好处。”
“看着吧。”
林甫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容不得其他的人在他面前放肆，当下便叫来两个士兵把祝夫人拖了下去，“罚她去军妓房呆两天，什么时候尝够男人了，什么时候出来——顺便去她屋里把兵符找出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祝依依，“再把兵符交予你保管，我怕是菏泽城明日就被汉军攻破了。”
祝夫人哪还在意什么兵符，军妓房三个字甫一砸到她的头上，犹如五雷轰顶。那地方，与些猪圈狗窝相比，倒也不遑多让。
菏泽城的军妓房里住了二十几个女人，有一半都神志不清，大多是敌军战败的俘虏，或者是城里一些被安上所谓“不详”名号的女人，还有一些就是犯了大罪。
去了那，便是男人何时想了她便何时要服侍他们，但某种程度上来讲，祝夫人心中隐约的升起了一点扭曲的期待——大概因为她就是一个下流胚子。
解决完祝夫人后，顾浔和穆玖也被正式地请上了桌。林甫特意命人给他们二位倒了上等的好酒，亲自下场赔罪：“我平日里忙碌，倒是忽略了军中的一些事，至此怠慢了二位贵客，还请见谅。”
几人推杯换盏了一巡，就进入了正题。
顾浔：“其实我们此番前来，倒是真的来向林大人求助的。”
林甫：“哦？”
顾浔：“我们来的路上受到汉军的伏击，大部队脚程比较慢，还没到菏泽。我们二位是先行进城准备打探打探消息。”
“这样啊。”林甫沉吟片刻，倒是明白了顾浔所谓何意，“你的意思是说，马上会有大部队来到我们菏泽，身后还尾随了一批汉军？”
穆玖：“……”
顾浔拱手道：“的确是这个意思。不过，即便我徐州没有引来他们，菏泽城马上也会受到汉军的觊觎，若巴蜀地区彻底沦陷，那下一个被开刀的，便是菏泽了。”他说的话意味深长，大意就是你要是不帮我们你马上也会嗝屁，帮了大概还有一线生机。
林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顾兄可是在威胁我？”
“不敢。”顾浔回答得不卑不亢，但实际就是他的确在威胁林甫。
“菏泽地理位置特殊，与蜀地靠得太近，的确很容易受其影响。”没想到，林甫既然同意了他说的话，横了一眼压住蠢蠢欲动想反驳的鲁智，语气软了几分，“我虽是军中大统领，但是却没有权力做是否出兵援蜀的决定。这样吧，投票表决。顾兄你们二人也各算一票，军中诸位将领也算一票，若同意出兵的，出拳；不同意的，便不动——准备，开始。”
他说完，第一个举起了拳头。
穆玖愣了一下，也跟着顾浔举起了拳头。
三票。
军中有两个老人，犹豫了一会儿，也举起了拳头。
帐内一共有十个人，这刚好是五票，但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动作，穆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直到主位上那根蜡烛几乎燃到了尽头。
鲁智举起了拳头。
林甫欣慰地舒展了眉，“你还没完全糊涂掉。”
鲁智不甘不愿地说道：“我觉得你说得对，本来我等加入起义军就是为了推翻汉军的统治。此时不出兵，岂不是违背了当初的意愿？”
“没错，菏泽必须尽快站队。”
十数占六，少数服从多数。
菏泽出兵。
不出所料，第二日早晨便传来通知自称徐州萧家军的一行人申请进城，林甫专门带着顾浔和穆玖前去迎接。
许是因为连夜赶路许承枫一行人显得颇为狼狈，往常的温润公子都长出了胡茬，满脸疲惫地坐在城门口的一家面馆里。就连冯桓，此时都无力地坐着喝水，平日眼里总是透着精明算计的光，可现在却是只想摊在地上好好的睡一觉。更别说后面的萧家军更是东倒西歪地坐着，一个个有气无力。
穆玖到的时候看到自家师兄的模样不免眼眶一红，忙走过去，“师兄。”
冯桓第一个察觉到她，抬起头定睛一看，“小师妹？”他的语气里不免溢出些震惊，虽说这一路像是逃亡般仓促，但最让他们担心的还是自家小师妹的安危。即便他们直到穆玖身边有顾浔，还是时刻挂念着。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萧佑宏他们围了上来，甚至还绕着穆玖走了一圈，“来，我看看，伤没伤？”
穆玖无奈：“三师兄，你看起来比我累多了，这里不宜说话，还是先进城吧。”
后面的林甫点点头过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便领着他们进城，直接去了山上的大本营，那里位置大，也提前清出了几间房给许承枫等人住。
路上穆玖也简单的给几位师兄讲了一下他们的经历：“我们那天也遭遇了汉军的伏击，好在顾大哥帮着我一起打退了他们。顾大哥说，二师兄肯定会带人来菏泽，我们便仗着人少脚程快就先来了一步，随后认识了林统领，便一起今日来接你们了。”
冯桓点点头，小师妹大致跟他一讲他就会过来了，一时间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绕了个遍，愣是蹦了几步直接问道：“菏泽同意出兵支援蜀地了？”
穆玖诧异：“二师兄你怎么知道？”
萧佑宏摸摸脑袋：“……怎么感觉二师兄跟我们不在一个层次上。”
“对，我们的确同意出兵。”走在前面带路的林甫说道，“昨日我与顾兄一见如故，经由他的提点菏泽也意识现在处于危急存亡之秋，若我们按兵不动，哪知道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蜀地？趁现在徐州也来了帮手，我们一同打进去，胜算也是有的。”
顾浔笑笑：“是林大人自己想得明白，徐州也是带着诚意来与菏泽合作的。”
不久后他们就到了山上，这次进寨可是林甫名正言顺地凭着刷脸进去，终于实现了穆玖那会儿的想象，理直气壮地进了寨。
安顿好萧家军的弟兄们后，林甫称多了些人队伍里也有些要事要安排下去，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顾浔也刚好可以把几人带到自己的住处，小心的探查没有隔墙之耳的存在，这才关上门，让几人围着坐下。
“顾兄，是有什么隐情要与我们说吗？”冯桓心细，第一个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算是吧，只是为了留一手。”顾浔也坐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手绘的蜀地地形图，“这是我差人给我送过来的。”
“蜀地地形图？”冯桓看到图纸也惊了一下，“这东西菏泽都没有如此详细的吧。”
那图纸上把偌大的蜀地内部哪里有山哪里有河驻扎地汉军可能埋伏的地方，都一一标记了出来，简直就是……这人本就生在蜀地。
冯桓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有内线？”
穆玖怔了怔，突然想起来当时在护国寺的牢里顾浔同样给她了一份图纸。这人不会是卖世界地图的吧，怎么哪哪都有关系？
顾浔“嗯”一声，“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便与你们现在说，只是蜀地里面有我的人。虽然不多，但当个内线还是绰绰有余。若我们真要进攻蜀地，这些人能派上很大用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穆玖接了一句。
萧佑宏一下子便翘着腿躺在地上，怡然自得道：“那还怕什么，咱们整顿几天，就进军蜀地，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可掉以轻心。”许承枫此时也仔细地端详着地图，“过了三川江，有个坡地，很容易埋伏，可以做机关，这处能绕过就饶过。蜀地地形奇崛，哪怕有地图我们跟两眼一抹黑也没很大区别。偌大个山，哪里不能藏人？这是一场硬仗。”
顾浔赞同道：“的确是这样。但我们可以给他们找点乱子，让他们无暇顾及我们。”
冯桓看了他一眼，“你手上有可用的内线去搅混水？”
“没错。”顾浔道，“蜀地受汉军迫害，百姓定然过得不是个滋味，稍微添一把火很容易引起民愤。那里的起义军也不是白吃饭的，可以和我们理应外和。再者汉军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上面也能做文章。”
“不管怎么说，他汉军现在不能做的太过，他们需要民心，起义军的优势在于军民一体，只要稍稍搅些混水，城内的百姓也能让汉军吃个小亏——我们甚至可以断了他们的粮草，毕竟进蜀，必须经过三川江。”
冯桓眼前一亮：“我们即刻通知林统领派兵把守三川江！”
“这回定要让那些鼻孔朝上天的汉军知道，民心所向才为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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