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星火反应
祁初领着秦远辰，七转八拐地走去化学实验室。
秦远辰听着走在前头的祁初哼小曲的声音，莫名感觉他心情很好。
祁初现在的确心情很好，一半是因为秦远辰带给自己的“减负”，一半是因为今天到化学实验室要做的实验。
“今天到实验室中是去做什么实验？”秦远辰把实验器材箱从青筋暴起的左手换到了右手上。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做什么实验器材箱这么沉？
秦远辰这个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祁初转过头来，弯起的眼睛里亮闪闪的。
“焰色反应和铝热反应。”
他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来，语气欢脱地说着。
焰色和铝热……
还没等秦远辰发表自己的看法，就看见祁初眯起了眼睛，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一字一顿吐字清晰道——
“去炸实验室。”
祁初刚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之后，转头便撞上了化学老师。
但人高马大、中气十足的化学老师似是没听到祁初的叛逆发言，只是亲切地跟祁初他们打着招呼。
“祁初你实验器材箱让其他同学拿了吗？没拿的话我自己去办公室拿。”
祁初往后面的方向嘟了嘟嘴。
化学老师的视线往后投去，看到了一张生面孔。
“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吧？人家刚转过来没几天，祁初你怎么就开始让人家做苦力了？”化学老师笑着调侃道。
“我好像记得我当化学课代表的第一天，就一个人从教务室把全年级的化学练习教材都给扛过来了？”
祁初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小伙子嘛，就当锻炼了。”化学老师一边笑着一边转移了话题，“那个新同学，器材箱给我拿吧，这次的器材还蛮沉的。”
听到化学老师的口中崩出的这话，祁初的反应远比秦远辰要大多了。
祁初猛地转过头，把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到化学老师身上。
仿佛在那一瞬间又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秦远辰在祁初三米之外都能看见他头上仿若凝成实质的三个巨大的问号。
“我拿着就好了，不重。”
秦远辰昧着良心说着客套话。
“是吗，那辛苦你了。”化学老师也没坚持，笑了笑就空手走在他们身边。
走在前头的祁初都快酸成浓盐酸了。
人家以前左手捧练习册，右手拎器材箱，都没有被“辛苦你”过。
就知道心疼那种看起来软软的omega。
都没有人想过心疼下他这个娇弱的铁alpha吗？
“不过真的不重吗？”化学老师根本不知道“见好就收”这四个字怎么写，“之前祁初天天念叨着太沉了手要断了，我才忍痛把整瓶的试剂换成分装的。”
“既然不重的话，那以后我还是带上整瓶的试剂吧。”
“祁初你不行啊，明明都是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就你这么虚呢？”
祁初沉默着，脚步却加快了。
化学老师也不恼，就跟在他后面念念叨叨。
“你看看2班的课代表，人家就没跟我抱怨过。”
“还有我教的7班和8班。”
教学班的同学可能是来自不同的行政班，因此每个行政班一个课代表。
比如他们现在这个教学班，就是由高二（1）班和高二（2）班这两个班中选了化学的人组成的。
秦远辰在后面看着前面这两人的互动，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那个表情包——
女孩前面捂着耳朵，男孩后面吹着喇叭。
生动形象，既视感不要太强。
不过一向尊师重道、和老师保持距离的秦远辰还挺羡慕他们这种相处模式的。
直到他听到化学老师在“话疗”祁初无果后，叹了口气，颇为认真地换了个话题。
“你真无趣，还是炸实验室有趣得多。”
罢了，这两人一丘之貉。
—
等到了实验室，看到化学老师从器材箱里陆陆续续拿出装着粉末、装着溶液的几十个瓶瓶罐罐后，秦远辰才明白了这个看起来小巧的器材箱的重量从何而来。
把瓶瓶罐罐在讲台上一字排开之后，化学老师最后从器材箱中拿出个喷枪来。
秦远辰嘴角抽了抽。
这么……过火的吗？
是酒精灯火还不够旺吗要拿喷枪？
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拍了拍手，等下面的同学们都安静下来看向他这边，才把喷枪举了起来，点起了火。
“这节实验课，正如大家所见——我们进行的是焰色反应和铝热反应的实验。”
“祁初上来把我们今天测试的试剂名称和反应式写在黑板上，大家翻到实验手册的相关内容页看一下。”
“为了今天实验的效果，我特意准备了几个喷雾瓶，先给我点时间让我把溶液装进去。”
化学老师关了喷枪放在讲台上，献宝似的拿出十几个小巧的喷雾瓶来。
祁初叹了一声，认命地上去写试剂名称和化学反应式了。
但秦远辰没有错过他眼中的迫不及待和跃跃欲试。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往喷雾瓶里装着溶液，祁初在黑板上写着试剂名和反应式，但底下的同学们却没有按照“事前分工”那般认真看着实验手册上的焰色反应和铝热反应的相关内容。
反倒是认真地盯着讲台上的两人。
眼里的兴奋和期待藏都藏不祝
实验室中唯一冷静自持的秦远辰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化学老师把溶液全装进一个个喷雾瓶中后，祁初也在黑板上写完了试剂名和反应式。
“祁初先别下去，你来帮我拿着喷枪。”
但没等祁初把脚迈到讲台下面，化学老师就出口叫住了他。
祁初感觉自己课代表的名号换成另外三个字会更符合实际一点——
工具人。
但他倒也不介意，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简直是求之不得了。
只不过祁初对于这个拿着喷枪的任务分配有点小异议。
“我能拿着喷雾瓶吗？”
“行，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来一个个进行焰色。”
化学老师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同学们，看这里，我们要开始今天的实验了。”
化学老师举起喷枪，重新点起了火。
祁初拿起最左边的那个喷雾瓶，舔了舔唇。
“第一个是钠的焰色反应，我们用的溶液是氯化钠（nacl），也就是俗称的食盐水。”
祁初拿着喷雾瓶对着喷枪的火焰，按下了喷嘴。
喷枪中蓝色的焰火变成澄黄的火舌，如秋日里的暖阳，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眸。
离火焰最近的祁初的眼瞳中更是熠熠闪光。
“钠的焰色反应呈现的颜色是黄色，很明亮通透的黄色，一般的车灯和路灯用的都是高压钠灯。”
“接下去是锂的焰色反应，用的溶液是氯化锂（licl)。”
大片燃烧着的胭脂红映在祁初的脸颊上。
“锂的焰色反应是紫红色，但那点紫色不太容易看出来，现在这样看起来更像胭脂红。”
“下一个是硼的焰色反应，用的溶液是硼酸（h3bo3）。”
“它的焰色反应就是很鲜明的绿色，注意跟接下去铜的蓝绿色进行比较区别。”
……
各色的火光在祁初以及全班同学的眼眸中跳动着，交织成眼底斑斓的色彩。
在最后进行锶的焰色反应时，祁初终于不只把目光全部投在眼前的焰火上了。
他往讲台下望了一眼。
视线猝不及防地跟秦远辰撞上。
在锶灼人的洋红色的焰火下，他竟一时间辨不清——
秦远辰眼中的炽热的色彩，是在眼前这熊熊燃烧的焰火中染上的。
还是他心底的色彩。
抑或是自己心底的炽热色彩将眼中的一切都予以同化。
“好了，焰色反应我们看完了，接下去是铝热反应的实验了。”
化学老师关了喷枪，把桌上的一个个试剂瓶和喷雾瓶都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一把抓住了一只脚刚迈下讲台去的祁初。
“祁初先别下去，等下镁条还要你来点。”
心满意足准备下去当米虫安心观看的祁初：？？？
最后他还是收回了脚步，乖巧且安静地待在讲台的角落里。
“我们先叠两个纸漏斗，然后把两个重叠起来，一边就是四层，再往纸漏斗里喷点水，不然等下都烧坏了。”
化学老师边说边干着，从讲台旁边桌子上拿了个铁架台，把铁架台放在讲台旁边的空地上，再把沾湿了的纸漏斗放上去。
“铝热剂是指铝粉和铁的氧化物的混合物，同学们看下黑板上的化学反应式。”
化学老师从试剂瓶中勺出铝粉和铁的氧化物的粉末，在纸上混合均匀，然后加在了纸漏斗中。
“然后还要在上面铺一层氯酸钾，我们之前上过的，氯酸钾是强氧化剂，这里的氯酸钾是加热分解氧气用的。”
“之后把镁条放到氯酸钾里面点燃，镁条燃烧放出大量的热致使氯酸钾分解出氧气，而其分解出的氧气会让这个热量变得更大。”
“这个热量就是促使铝热反应发生的条件，所以铝热反应的条件是高温。虽然是燃点镁条，但它反应的条件不是点燃而是高温，因为镁条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是提供高温条件。”
化学老师一边解说着，一边把镁条插到了氯酸钾粉末中。
“好了，祁初，现在轮到你上场了，去把那个镁条点着吧。”
祁初拿着化学老师递过来的打火机，过去蹲下开始点镁条。
他用着打火机最小档的火，温温吞吞烧了镁条好久。
镁条纹丝不动。
这个人，压根没刮表面的氧化膜吧！
祁初扯了扯嘴角，把打火机的火调到最大档。
打火机的火舌一下子窜起，吞噬了镁条的一端。
饶是这样，火舌也烧了好久，才把镁条点着。
镁条闪烁着灼眼的白光，向下延伸着。
镁条刺目的白光扩散到了纸漏斗上，一时间星火四溅。
仿若尘世间的星辰那一瞬间在祁初的眼中炸开。
与他眼底的星光相映成辉。
但炸开的星火却并未占满秦远辰的视野。
在铝热反应发生的漫天星星点点的亮光中，他抬眼去看立于燃烧的星火旁的祁初。
仿佛是看到了漫天璀璨星光中最闪烁的那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