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烤鞋

    女子咯咯一笑说：

    “是。安微谁北的。你呢？”

    我没敢看女子的脸说：

    “河南淮阳的，那地方穷的很。”

    女子说：

    “我家乡淮北，单位人都称那里是西伯利亚，也是个很穷的地方。哎，你叫什么名字？忙了半天也不知道你高名贵姓，以后见了面怎么称呼，总不能光唉唉唉吧！”

    我笑了笑，还是有点不敢看她的脸说：

    “溅姓东方，单名一个亮字。你就叫我东方，或亮仔好了！”

    女子眼晴一亮，感叹地说：

    “好姓好名，古时候有东方朔，你叫东方亮，有光明透亮之意，将来定可成大材。”

    听了女子的夸奖，我的脸绯红起来，不好意思的说：

    “孤名小姓有什么可夸奖的？人家是人家，我是我。一个基层走出来的穷小子，再折腾能有什么用，还不是伺候人一辈子！

    哎，光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也得介绍介绍吧！别到以后见了面打哑迷，光唉唉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

    女子听了我的话介绍说：

    “我叫林茵，在机械修配厂当维修工。现在被抽到处宣传科当讲解员。你在工会是干什么工作的？是主席，还是干事？”

    我苦笑了一下说：

    “林姑娘真会挖苦人，你看我是当主席当干事的料么？在这里跑跑腿，听人使唤使唤罢了！”

    林茵看着我，不解的问：

    “那你是干什么的，我们来这里咋该你过问？”

    我说：

    “我是个放映电影的，今天下雨，主席临时抓的官差，才有缘与林姑娘相遇相会。”

    林茵听了眼又放出了光芒，惊叹道：

    “放映电影好啊，又轻闲又快活，到那身上都背着字，凡是看过你放映电影的人，哪个不认识你？

    像处机关的小李小卫，我们厂长见了都点头哈腰。你的工作太让人羡慕了，还说基层穷小子再折腾也没有用，你是不是想的太高了？

    年轻人不能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才能干好本职工作！”

    我听了她的话有点好笑，年轻轻的怎么说起话来像个经过风雨的老太婆？少年壮志哪里去了？

    但这个话我没敢问她，毕竟我们刚接触，连表面都没有了解透，更別说内心了。

    我对她说：

    “各行都有各行的难处，你不干哪一行，不知道哪一行的苦。我这不是好高骛远，是实话实说。”

    林茵听了我的话，好半天没有言语，是不是我的话刺激了她，我当时并不知道。只见她拿起地上的湿鞋，要到外边的水管上去冲洗。

    我从她手里一把夺过来说：

    “别再出去淋了，我到锅炉房给你洗去！”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我拿着鞋出了门，她站在门口，看着我的身影去远才回到屋去。

    我来到锅炉房，在水管里将林茵的布鞋冲洗干净，正准备拿去凉时，外边来了一个打开水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是我宿舍的邻居，叫范小红，是来给她姐姐哄小孩的。她有事没事常抱着小孩到我屋里玩，问我最近会放什么片子。

    我常常逗她说，会放丫头片子！她有时候气的嘴撅着，说我没有正形，不是个好人！

    可她每次见我从大庸回来，总要没事找事的向我宿舍里跑，不问这就问那。她今天见我拿着一双女式布鞋洗涮，便好奇的问：

    “东方哥哥，这是给谁洗的鞋，你有女朋友了？”

    我的脸一红，责怪范小红说：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别乱讲！”

    范小红说：

    “我都十六岁了，天天叫我丫头片子，也没想想你自己有多大，不就比我大三四岁吗！我知道啥？我什么都知道，你是想……”

    范小红向我做了个鬼脸，下面的话不说了。

    她打完开水，拎着水瓶走了。我拿着林茵的湿鞋，不知道往哪给她凉才好。

    外边还在下着毛毛细雨，如果凉外边，还不如不凉。啥时候会出太阳，这个谁也不知道。

    如果今天凉不干，林茵就得穿着湿鞋走。这本不关我的事，可我心里老觉得不是滋味。看着她穿湿鞋的难受劲，比叫我穿着湿鞋还难受。

    我虽然爱慕她，但并不知道她的底细。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在单位是不是已经有了对象？这个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无故献殷勤往往会遭到女孩子的反感。

    我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但也不想看着她难受。我想起了我宿舍里已经生了火，因同屋住着一位有哮喘病的老工人，他不能受寒，一受寒哮喘病就犯。

    为了照顾他，领导持批，允许他一到冬季就可以生炉子。自己宿舍里有炉子，何不把林茵的鞋拿到炉子上去烤，烤干了林茵不就可以不穿湿鞋了吗？

    想到这我心里再不犹豫，拿着林茵的湿鞋大步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在宿舍里，我正拿着鞋在炉子上烤，范小红抱着孩子又来了。她边看着我给林茵烤鞋边说：

    “这不知是那个大美女的鞋，能让我东方哥哥这么用心的给她洗，给她烤，看来她在我东方哥哥心中太重要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大美女心中知道不知道珍惜？要是我……”

    范小红又说个半截话不说了，我也没认真想她说这话的意思。

    给林茵烤干鞋，我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门，范小红在后面说了一句什么话我也没有听清。

    我现在的心里什么事都没有想，只想着把林茵的鞋快点送去，叫她穿上合适的干布鞋。她心里舒服，我心里也高兴。

    走到招待所门口，见林茵住的房间门虚掩着，我没敢冒冒失失的往里进。女孩子住宿的地方，有许多禁忌，不敲门，或得不到里边人的允许，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入的。

    我敲了敲门，里边没有一点动静，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听见里边有哭声，并听见林茵嘴里喊着：妈妈呀……妈妈呀……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心里担心起她来，这时也顾不得那些禁忌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林茵葡萄在床上，身体上下一起一伏的，嘴里喊着妈妈，眼里流着泪，鼻涕把枕头弄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