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犟骡子和实心女

    队上的工作已陷入瘫痪。

    书记胡为因工作中死了人，威信一落千丈，在队上说话已经没有人听。

    队长任平一心想改变目前的状况，累死累活，没日没夜的干。因别人给自己洗了件衣服，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他伤心极了，自己受委屈不要紧，还连累了好女孩韦玉苹跟着自己受嘲讽，真是太对不起人家了。

    他思前想后觉得太没有意思，职工不了解自己，同事不了解自己，他都能忍。可连领导也不了解自己，不相信自己了，这个队长还有什么当头？

    他泄气了，有了放松自己的想法。自那天和胡为书记吵架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工地，任各个班怎么干他都不管了。

    工地成了一盘散沙。领工员，班长见队长不管，自己也不管了，任由职工自由行动。老实干活者见别人都不干，自己也不干了。也随着大众跑到安全的地方去闲坐，专等时间到了好下班。

    云谷艳见任队长天天陪着韦玉苹不出屋，心里很着急。他替这位好领导惋惜，她劝过他好几回，不但没见效果，最后一回还叫任队长骂哭了。

    实在没办法，他想到了我。有一天在工地干活，她将我叫到一边说：

    “东方亮，你看任队长这么下去怎么行，会毁了他的，你就不能想办法劝劝他？”

    我说：

    “怎么劝？他是领导，是长辈，对这样的事我也没法说呀！”

    云谷艳说：

    “你不能劝任队长，也不能劝韦玉苹吗？只要她离开了任队长，事情不就好说了吗！”

    我看着云谷艳，有点怀疑的问：

    “韦玉苹能听我的？”

    云谷艳笑笑说：

    “当初你在队部时，不是你求韦玉苹给任队长洗的衣服吗？她那时候听你的，我想现在也应该听你的！你就去劝劝她吧！万一事成了，不是大家都好吗，你难道不希望？”

    希望，我实在希望任队长能知途迷反。不要犯这叫人不齿的错误，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我知道云谷艳说的这个方法叫釜底抽薪，也不知管不管用？但试试吧，万一成了呢！

    那天趁着韦玉苹在工地干活，我把她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直接了当的对她说：

    “玉苹，你觉得你和任队长这样处合适吗？”

    韦玉苹初时没言语，想了一会对我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不就陪他开开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离开他了，再叫我离开他，那不等于叫他死吗！”

    韦玉苹这话说的，使我的心五味杂陈起来。任队长现在的心十分难过，有多种说不出的烦闷和苦恼。心里的压力比山大，这可以叫人理解。

    但整天和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在一起，算什么？她是能解你忧愁，还是能使你摆脱目前的困境？她一样都办不到，只会加重你目前的困难而已。

    我想到这对韦玉苹说：

    “你离开任队长吧，你这样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

    韦玉苹听了我的话，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她用哭哑的声音说：

    “真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狠心，亏他平时还对你们这么好！在他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离开了他。

    不但不去安抚他的心，还一个个对他落井下石。现在又来劝我离开他，你们都安的什么心，是杀人的心！……”

    韦玉苹说着嚎啕大哭起来，闹的我一时手无足措。我想安慰她，但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我默默地看着她。等她静下心来，我再好好的劝劝她。

    韦玉苹的哭声引来好多人的目光，我没有管这些。等韦玉苹把心中怒气泄完，她才能好好的听我说，也才能听进去我说的话。

    过了好一会，韦玉苹才慢慢的不哭了。她擦了擦泪，看着远方的群山。

    我见她平静下来，才慢慢的对她说：

    “玉苹，我知道你的用心是好的。但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你不是在帮任队长，而是在害他！

    在中国现实的社会中，男女间的厮守是指夫妇。如果不是夫妇，旁人是会说闲话的。任队长苦熬了几十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如果为这个毁了他的前程，你心里过的去吗？”

    韦玉苹想了想说：

    “我也不想这个样，可任队长他现在已离不开我。我一天不去他那里，他都唉声叹气的，你叫我怎么办？”

    韦玉苹的话使我无语。我知道任队长是个犟筋头，他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加上这么个实心眼的女子，估计目前谁也拆不开他们了。

    我打了个唉声说：

    “既然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离开韦玉苹，我向云谷艳等人说了劝说经过，众人也都觉得再无计可施，只有这样算了。

    过了几天，上级下来了调令，调任队长到五段某队工作。

    任队长初开始这犟着不走，后来经处领导来谈了一次话，才勉强同意走了。

    临走那天，他见有职工拿着脸盆，水桶在路口等他，他心里很气愤。

    他知道这些拿脸盆水桶的人，都是平时工作中屌而郎荡，被他除分或扣过钱的人。

    这些人虽然恨他，可对他又没有什么办法。如今见他调走，就想出这个点子来羞侮羞侮他，以报他过去对他们的处理。

    任队长见有人这样，不知又发了哪根神经，回头对韦玉苹说：

    “走，送我到公路上去！”

    刚陪着任队长吃完饭的韦玉苹，停下手里收拾着的碗筷说：

    “好，等我梳梳头，洗洗脸。叫他们看看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不是偷鸡摸狗的行为！”

    任队长点支烟，坐在一旁看着韦玉苹梳头洗脸。有根头发乱了，他还上去为她扶了扶。

    一切准备妥当，任队长扛着自己的行李，韦玉苹拎着她的琐碎，两个人肩并肩的向公路上走去。

    路边拿着脸盆水桶，准备看任队长笑话的人。见任队长和韦玉苹双双并肩出来，便把手中的脸盆水桶敲响，并扯着声音喊叫着：

    “快来看呀，快来看呀！老婆送老公了，老婆送老公了！”

    两个人也不搭理，肩并着肩，慢慢的走着。不时还回头看一眼“欢送”的人群，然后两个人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