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末日之前 19
晚上，许文山站在海边，喝着酒，抽着烟。
案件结束，由于违规操作，他受到了重案组的警告处分。追求正义，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将一瓶啤酒喝尽，抛入海中。
“许文山。”胡木珍走了过来。
二人看着这片海，他们曾牵手来过这里多次，夜海茫茫，远处的灯塔，闪烁着红色的探照之光。
胡木珍想要去拉许文山的手，许文山伸手一缩。
“你是不是怪我？”胡木珍问。
许文山摇摇头。
他并没有理由怪胡木珍，从他当了警察，胡木珍当了律师之后，他们就各自明白。
同样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胡木珍犯法了，许文山会不会亲手抓她？
许文山会。
而如今这两宗案件，许文山疏忽了，胡木珍抓住这个漏洞，为她的当事人争取利益，无可厚非。
“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不像是过去的我们了。”许文山说。
胡木珍主动挽着许文山的手臂，说，“我没有变，我只是在做一份工作。”
她将头靠在许文山的肩上，“案件终于结束了，跨年夜也快到了，我们一起放个假，去旅行吧。”
那曾经熟悉的依偎，在此刻，竟令许文山感觉到了陌生、生硬。
他正欲说些什么，传呼响了，重案组紧急召回——诡异的面具自杀案，又发生了。
————
《怪物面具》
这案件在最开始，并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
第一宗，是发生在21天前，有个男的，戴着一个牛头面具，从楼上跳下来。
警方到达案发现场，人必然是死了。去了天台，也没查出可疑。
天台有监控，监控显示就是这人自己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死者是一名绝症患者，判断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再受病痛折磨，于是纵身一跃。
死在周六，晚上八点，戴着一个牛头面具。
至于为什么会戴面具，可能是出于个人的一些原因，也不重要。
警方以自杀结案。
谁知，到了14天前，第二宗案件又发生了。
依旧是跳楼，死者是一个女的，股票经纪，死的时候戴着一个蛇头面具。
警察再次调查，确定是自杀。
股票经纪之前有挪用公司资金买了一只股票，16块买的，现在的股价是6元。
她很有可能是忍受不了赔了钱，又是挪动公款，填不上空，而走上绝路。
至于她为什么会戴着蛇头面具？
有可能是受了第一名绝症病死者的影响，或许是带有一定错误的思想。
这女的刚好是属蛇的，也许她认为戴着自己生肖属性的面具死去，到了轮回，能够早日超脱。
死亡时间，刚好也是在周六，晚上八点。
警方依旧是以自杀结案。
但此时，媒体、论坛已经有了一些声音。
面具成为了话题，出现了一些炒作热度，有一些玄学解读，例如人死后是否能够转世？魂与生肖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bbs上有不少讨论的声音，“下周不会还有人死吧？”
而到了第三周，7天前，周六，晚上八点。
真的又再次发生了自杀案，死者是一名中年男子，跳楼，带着一个猪头面具。
面具很特别，内部有一个声控装置，能够发出“安魂曲”的乐章。
警方介入调查，死因是自杀无可疑，中年男子找了一栋大楼，而后坠楼。
这名中年男子原本与母亲共同生活，少有朋友。
母亲突然离世之后，他一直接受不了，是个巨婴，没人照顾了，精神上出现了一些错乱，人就变得疯疯癫癫。
这大概率就是这名男子的轻生原因。
但是警方有些坐不住了，为什么都是戴着面具死去？又都是选择在周六的晚上八点？
深入调查，发现这三名死者，绝症患者、股票经纪、中年男子并无任何交集，他们的死都是各自的决定。
但这样的自杀带有联动性——
在k城有几百万市民，很多人都有精神压力，有压力就会产生消极轻生的念头。
而现在刚好处于所谓的“世界末日”之前，有一种“世界会在12月31日这一天毁灭”的说法。
有不少极端组织招揽会员，对会员灌输“把所有钱都捐给组织”“以死获得重生”的思想。
各方面的因素，加上这三宗自杀案的新闻曝光，势必会让那些有轻生念头的人更加速错误的念头。
那么，就有可能，在所谓的“世界末日”这一天，造成自杀的高峰。
而此时，“周六死亡夜”已经登上了所有报纸、八卦杂志、论坛的头版头条。
警察控制干预不了，新闻自由，只要一写这类文章，就会有人看，就会大卖。
而事件的发酵远不止于此，这三名死者在死的时候都戴着面具，又都是十二生肖的。
于是有人用“死亡生肖面具”大做文章，一时间，这种自带安魂曲发音的“十二生肖”面具特别好卖。
有人买了，送给自己的前男友。
有人买了，邮寄给曾解聘自己的公司老板。
有酒吧买了，用“面具惊魂夜派对”作为噱头。
整个k城笼罩在一种黑暗、消极，甚至是压抑、恐怖的气氛中。
每到深夜，市民们都不太敢出门。
因为街上都是一群古古怪怪的人：
有的，是各个末日组织的会员，每人都戴着不同的面具，高呼，“地球快毁灭了。”
有的，是混混，为争夺地盘，戴着面具，爬上车，将汽油装在酒瓶里，引火，抛向空地，哄闹喊着，“我才是这条街的老大。”
也有小青年，就是觉得好玩，觉得戴着面具威风，就戴着面具在马路上走。
整个城市里，就像是一下子多出了许多“怪物”，而那些面具又是自带安魂曲的音乐。
一到晚上，孩子在家里吓得不敢睡，老人紧紧锁着家里的门，唉声叹气。
这可真是一辈子都没见到的怪象。
而就在今日，周六，晚上八点，第四宗自杀案再度发生。
写字楼大厦，一名保安拿着手电筒去巡逻，走到天台，见天台上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衣服里鼓鼓的。
男子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拿着一瓶烧酒，喝着，喃喃自语，“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地上放着一个公事包，里面装着公司破产的文件。
他真的是一无所有。
怎么办？他的家里要怎么办，上有老，下有小，他家人今后的生活要怎么办？
西装革履的男子绝望地叹息。他微胖，颤抖地爬出了栏杆，望向夜空，俯瞰下方、45楼下的地面。
渺小的车、渺小如蚂蚁的人。
保安发现了，走了过去，说，“别冲动。”
男子说，“你别过来！”
这名保安有些经验，他说：
兄弟，你千万别走错，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你以为跳楼就是一瞬间死亡吗？
不，你错了，跳楼是最痛苦的死亡方式，落地的那刻，你不会一秒死去，你会还有意识。
但那时你的手脚、头都像是烂泥，血一直流，那无数痛苦会有如恶魔撕咬、啃食着你的每寸神经。
你会承受超过十级、无法想象的疼痛，动弹不得。痛苦万分。
一直等，等一分钟、两分钟再死，那真的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兄弟，听我的，千万别这么做。
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你死了，你的家人要怎么办，她们会难过，会怪你的。
而此时。
这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忽然转过头，说了句，“不，我死了，我的家人就有钱了，她们就能好好生活。”
男子像是坚定了决心，他从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狗头面具，套在头上。
而后摊开双手，落地。
啪一声，稀烂。
他真的有如刚才保安所说的那般，遭受到无法想象的疼痛。
动不了，神经就像被万千恶虫啃食
那个狗头面具的“眼睛”装了电子设备，突然亮起，一闪一闪。
伴随着面具自带的“安魂曲”之音，回荡在压抑的k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