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沉默的凶手 3
会议刚结束,张天牧就再次前往陈小松的家。
这宗案件嫌疑人相当明确,就是陈小松,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通信部破解了陈小松的手机,基站信号显示,手机最后接收的信号是在山里,不过很难寻找。
也就是说,陈小松大概率是把自己的手机关机了,丢到一座山上了。
找到几个近期的联系号码,打过去,有一个人是陈小松的上游供货商。
供货商说,小松啊,订了一批货,本来4月14日要来取,4月14日黄昏,我打电话问陈小松怎么还不来拿,他说自己在外地出差,不能来。我又等了几天,再打他的电话,就关机了。
又问了几个人,并无所获。根据基站显示,陈小松最后一次手机通讯的时间就是4月14日。
为什么是4月14日呢?陈大庆是死于4月16日凌晨四点。
显然,陈小松很有可疑,他骗供应商去出差,实际上一直留在本地。
张天牧站在陈小松家的院子里,这里堆放着很多泡沫盒,地上有死鱼,从鱼的发臭程度看,有好几天了。
若陈小松是凶手,他为什么要先失踪两天再杀陈大庆呢?
难道——
其实陈大庆并不是死在4月16日(凌晨4点),而是陈小松失踪的4月14日?
所以陈大庆的家,并非案件发生的第一现场?
因为陈大庆住的地方是在村中,房子紧密地挨着。
若是陈小松前去陈大庆的家里,和陈大庆吵架,杀死陈大庆,再纵火。
那么二人一定会有争吵,兄弟两人的样貌身形差不多,又只差了一岁,不一定谁更有胜算,陈大庆被陈小松打,肯定会反抗,那就会惊动邻居。
可案发时是凌晨三四点,那么安静,邻居也没有听到声响。
所以——这一切都是陈小松的诡计吧。
其实在4月14日,陈大庆已经死了,是死在村子外,也就是陈小松租的房子里。
陈小松错手杀死了陈大庆,他想,完了,怎么办。
这时海鲜店老板打电话叫他去取货,他自然无心情去,转念一想,干脆先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就和老板说自己在外地出差。
接着,他思考了一夜,决定转移陈大庆的尸体,将陈大庆的尸体转回村子里——陈大庆的家中,制造成意外死亡。
他是做海鲜生意的,有一些大泡沫箱,可以藏尸,也有冰块,能够冰冻,这样,就能拖延陈大庆的死亡时间。
张天牧继续想着:
4月16日(凌晨三四点),陈小松将陈大庆的尸体装进泡沫箱之类的地方,带着回到陈大庆的住处。
陈大庆已死,陈小松自然有陈大庆家的钥匙,他将尸体搬上二楼,放在床上,关了窗户,倒上酒精,点了火,撒上烟头,而后快速逃离。
之后,他继续失踪,让别人以为他在外地,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很快,他发现有刑侦队介入案件调查,他知道自己的诡计是被拆穿了。
于是砸了手机,让自己人间蒸发。
推理至此,好像一切都对得上了,可——
张天牧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件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
就是陈大庆的家,在案发时真的是一个密室。
窗户是关着的,锁着的。
门,插在门上的门栓是断的。
这是一栋老房子,两扇木门,从外面,是可以用钥匙开进来。
可是当主人回到家后,将木门关了,在内侧、两扇木门上都有一个“口子型”的洞,插上一根长方形的木棍,这样门从外面怎么也打不开。
(传统的木门闩锁)
这样,当主人回家,屋子就起到了双重防护。
火灾发生后,一堆村民用脚不停地踢门,踢了好久,才将门内侧的那根木门闩踢断,才进入屋子。
所以说,这就像是密室。
陈小松如果是凶手,他用钥匙开门,进入屋内,可是他是怎么将内侧的木门闩插上,而后离开的呢?
当一个疑点出现,伴随着更多疑点又冒了出来。
凶手将内侧的木门闩插上,目的明确,就是想要制造陈大庆是独自在家、因为吸烟、意外火灾死在屋内的假象。
就当陈小松用了什么铁丝或者机关,能够从外侧插上里面的木门闩。
那么,他逃离村子还会遇到很多问题。
问题就是,陈小松对外称,他4月14日就在外地出差。
若是4月16日,陈小松真的将陈大庆的尸体运回村子,他肯定想过,真的会一个人都看不见他吗?
虽然是深夜,可运尸体势必要用推车,推车发出轮子与地面接触的摩擦声,在静静的村子里是有动静的。
有动静,就会让一些睡不着的邻居醒来,村子里住的都是老人,凌晨四点就起床、去晨练是很正常的。
只要有人看见陈小松,他的诡计就失败了。
所以,会不会陈大庆的尸体是一早,比如4月15日的黄昏,就已经被送到了呢?
无论如何,陈小松都不能被人看见,况且,他为什么会在刑侦队介入查案的第一时间就把手机给关了呢,他如何知道自己的诡计已经被警察识破?
通风报信?
张天牧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陈小松就需要一个帮凶。
陈小松杀人后,找了帮凶帮忙。
由帮凶帮他运尸体、并且在4月16日的凌晨三四点放了火,这个帮凶是住在村子里的。
而后,帮凶一直留在村子里静观其变。
帮凶发现刑侦队的人来了,知道这事暴露了,帮凶立刻通知了陈小松,陈小松逃跑。
这让整个案件更加合理,但,张天牧还是解不开密室之谜。
他决定再次回到隐士村探探究竟。
在如今,全球眼、监控普及,法技术先进的刑侦时代,好久没有遇到这样要靠纯推理来完成的案子了。
仿佛是在打一场充满挑战的脑力战。
到了隐士村,他想去陈大庆的家看看,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隔壁有两个人在对话。
一个男的,好声好气地说,“姐,考虑得如何了,这房子就卖了吧?80万,我们肯出的最高价了。”
女的说,“不卖,我不是说了吗,不卖。”
声音是来自陈大庆家的对门,刘芸的家,两栋房子相隔约有5米。
屋门敞开,张天牧看见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站着两人,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客客气气。
他是旅游开发公司的,公司最近在收隐士村的地,一家一家收,想要打造旅游景区。
有半数村民都卖了,一平米5000,这价格到县里都能买套商品房了。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这个旅游开发公司派来的职员就在和刘芸谈收购的房价。
职员说,“姐,你看,你隔壁的房子都失火了,安全隐患很大,还是搬走吧,这样吧,我们公司很有诚意,一口价,88万。”
四十岁的刘芸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讲不通呢,我说了不卖。”
她赶走了那人,见到门口的张天牧,她认出了,是前几天来过的警察。
“警察同志,你又来了?”
“你认识我?”
刘芸是案件的证人,是她第一个看到火灾,大叫救火的。
虽然在案发后,是别的警察和她做的口供,但她认出了张天牧,“我看到你那几天都在附近转来转去。”
“眼力很好嘛。”
“咳,村子碰上这事,大家都瞧着呢。”
“我可以再和你谈一次吗?”
刘芸爽快地同意说,“当然可以,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