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刺猬怪人 4
“有什么事吗?”余梦开口,她的声音同样清澈、空灵。
“我想问一下有关于张世文的事情。”圆富贵说明来意。
“这个人已经被我们画院开除了。”说话时,余梦的脸上、口吻中流露出厌恶的情绪。
“为什么要开除他?”
“不太想说。”
“余梦女士,我们最近在追查一宗谋杀案,这宗案件可能与张世文有关,但张世文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应该就是在离开贵画院那阵子的事,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工作。”
“谋杀?”
“对。”圆富贵想起什么,“余梦女士,你知道张世文认识一名侏儒吗?或者你是否见过一名侏儒?”
“侏儒?”余梦摇摇头,“我可不认识这样的人。”
“那张世文为什么会被画院开除呢?”
“这个人啊。”余梦叹了口气,“吃里扒外。”
她说:
大约是在四年前,张世文来画院入职,应聘的是推广部经理。
他的履历不错,有多个品牌方合作的经验,我给他开了十万月薪,将对外的事情交由他全权打理。
我信任他,可他竟然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拿回扣。
拿一点也就算了,但他好像很不满足,越拿越多,最后我实在忍不了了,就把他给开除了。
“情况就是这样。”余梦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细长的烟,放在嘴里。
她掏出打火机,火光点燃。手微微抖动着。
圆富贵看在眼里,这是一个人面对紧张本能的反应。
看来这个余梦,是有些问题的。圆富贵心想。
她问,“那这一个月,你还有见过张世文吗?”
“没有,还有什么事吗,我挺忙的。”
“暂时没什么问题。”
“行,那我就去做事了。”
余梦说完,走到大厅的一个画架前,上面放着一块白色画布,地上有一个洗笔筒。
余梦坐在椅子上,拿出笔,抽着烟,思索了一下,沾了颜料,提笔作画。
但是,她的手真的抖得厉害,哪怕是控制着,那张画上刚沾的颜料,还是滴了下来。
毁了,又毁了。余梦丧气地垂下了头,画笔的颜料滴在地上。
从余梦的工作室离开,穆风送圆富贵走出画院。
在画院门口站着两个女的,一个是画院的女心理医生,另一个是十九岁的女孩,名叫陈灵。
陈灵手中抱着一个箱子,她还是在哭。
今天,就是陈灵离开画院的日子。
她在这里学画有五年了,可是,由于经济危机,富豪父亲突然破产,她再也付不起昂贵的学费,不得不离开。
“我真的很想跟着余梦老师学画。”陈灵说。
心理医生在一旁继续安慰。可也无奈。
虽然说,学画是讲究天分的,但是这画院只要有一个天才画家就够了,那就是余梦。
试想一下,一个天才女画家眼中又怎么会容得下第二个天才?
而余梦办画院,招收学生的目的,就是金钱交易。
余梦需要这些学生的学费,每年几千万,维持画院的开支。
同时她需要这些学生的家长,借助财力,不断提高自己的名声。
而她教学生,不过是传授一些皮毛罢了。
没钱,就得离开,这很现实。
此刻陈灵哭着在等车,这山上很不好叫车。
圆富贵走过去说,“我刚好有开车来,送你一程?”
她掏出警官证,陈灵放下了防备心理。想了想,她坐上了圆富贵的跑车。
车朝着下山公路开,陈灵一直断断续续的抽泣,圆富贵也没安慰,她这人不太懂的安慰人,放了几首歌。
车就这样开到了山下。
陈灵下车表示感谢,一阵大风忽然吹来,将陈灵手捧着的纸箱里的素描本中的一张张画吹到空中。
天空飘着她曾经日夜创作的画,就如同满天心血随风无情的飘散。
陈灵放下箱子,捡画,圆富贵帮着捡。
圆富贵拿起地上的一张素描画,忽然愣了一下。
这张素描画很现实、又很抽象。
在画作中可以看到是一座山,山上立着很多十字墓碑,画的基调很压抑。
但是唯独画中人写实,带来了一丝温暖。
在这张素描画中有两个人,一个是很有气质的女人,波浪头发,在女人旁边坐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坐在这片十字墓碑前,在专心的画画。女人看着。
圆富贵将这张素描画递还给陈灵。
“谢谢。”陈灵说。
“这张素描画里的女人,是不是余梦?”
“嗯。”陈灵看着画,仿佛又想起了自己离开画院的伤心事。
“这张画是什么时候创作的呢?”
“四年前。”
陈灵回忆起这张画的创作过程:
四年前,画院里的十几个学生随着余梦去一个小山村采风。
但是这个村子里遇上了一桩丧事,请了一堆人在墓前哭坟。
哭坟,是山村的一个传统。
哪家死了人,就会花钱请一些人来,披麻戴孝,对着死者的坟前一直哭一直哭。
而在四年前,陈灵看到这一幕,有了灵感。
她坐在草地上,拿出素描本,画了一整排的十字架,如同坟场,她努力在画作中营造一种面对死亡的抽象压抑感。
画着画着,陈灵看到余梦正在一棵树上。
她很崇拜余梦老师,于是把余梦也画了进去,用了写实表现手法。
“可是,这张画里的小男孩是谁?”圆富贵问。
在画中,树下坐着一个同样在画画的小男孩。
“我不认识他。”
对于这一幕,陈灵是有印象的,她说,这男孩好像就是那个小山村里的,是请来哭坟的。
陈灵只是看到这男孩在哭完坟后,坐在树下画画,当时余梦走过去,看着男孩画画。
陈灵觉得这一幕很温馨,就用了写实的方式记录下来,便有了这张融合了抽象、写实的画作。
“那之后呢?你有再见过这个男孩吗?”圆富贵问。
“没有。”陈灵摇摇头,“采风之后,我们一行人就离开了。”
此时,一辆出租车开来。陈灵再次和圆富贵道谢,之后上车。
看着陈灵坐出租车远去,圆富贵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她觉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不简单。她觉得这个画院藏着什么秘密,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只是直觉。
她直觉认为余梦是有问题的。
这座建在山顶。宛如童话城堡的m画院,离案发的抛尸地点不远。
而让圆富贵脑中一切联想碰撞的——正是陈灵在无意之间创作的那张素描画。
画中的女人是余梦,那么画中的哭坟男孩是谁?
也许——不是男孩,而是一名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