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特木尔
哎～
无尘幽幽地叹出一口热气，在这隆冬时节冻显出一道悠长的白雾，随后很快又被冷风吹散。
无尘的视线从这浑浊而又白亮的天空移走，伸出左手，接下几片自空中飘转落下的雪花，在手中轻轻一捻便再也不见。
呵！
“好壮观的长城，此等奇景便是隐族工匠怕是也难以复现。”无尘站在北定长城的豁谷关下抚摸着长城的城壁而由衷赞叹。
这道千年前的古城壁犹如一条蜿蜒万里的长龙横伏在无极帝国的北境边疆上，北定长城的南北两侧是草原与山谷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观，那长龙一路延展而开将草原与无极帝国阻隔而开，好似天工提笔写下的天然界线。
千年前，羿帝横空出世执弓射杀九只金乌，解了人间大旱，率领部落雄起，征战四方部族，经过十几年的部族国战。最终建立第一个集权制国家——无极帝国。为了帝国的延续与防止其他部落的进攻，羿帝征发彼时战败部族的百万壮丁徭役，修建了这条蜿蜒千里的北定长城。
北定长城东起祖羿岛无极关，西至月轮国嘉定关，浩浩荡荡延续千里，作为无极帝国最重要的边境军事工程。在千百年的历史中抵挡了草原部落大大小小的几百次进攻，就连三百年前功震天下的苍狼王也不能破此长城。
无尘抚摸着长城的墙壁，脑中想象着千年前羿帝的神威模样。他此时所处的位置乃是北定长城有名的一道关隘，名曰豁谷关。
此地乃是因地势运动而造就的天然谷地，比之北定长城的其他关卡，要矮上个十几米的高度，犹如长城上撕裂而开的一个大豁口，因此得名豁谷关。
因为地形的原因，此关常常受到草原部落的袭击。因此，这豁谷关的建造石材皆是取自南州乱石林岗的坚钢石岩，石硬色黑与北定长城的其他关隘形成了鲜明对比。
“咦，这是？”无尘好奇的弯腰，从豁谷关黑色的墙壁中抠出一条白白的“石头”。
待到他凝神细观，竟发现这居然是一条人类的小臂骨！那骨头白润色亮，甚至骨头上还有三三两两的猩红血丝。
千年前，羿帝征发战败部族的百万徭役赴北修筑北定长城，无数人被迫离开家乡，妻离子散。战败部族里大量的青壮劳力与无极帝国自己的精锐将兵也都在这旷日持久的修筑长城的过程中劳累而死。
无尘摩拭着手中的臂骨，自言自语道：“千年前，羿帝征发百万徭役修建长城，导致百姓们苦不堪言，怒斥无极帝国苛政严律。待到羿帝死后，其子胡该继位，严苛律政更甚于前，导致百姓再也不能容忍。
“楚国贵族霸王刀荆羽率先揭竿而起，反抗起无极帝国的统治，一时间天下不满无极帝国苛政的勇士纷纷起义造反。而无极帝国的精锐将士早已被长城工事所消磨殆尽，根本无力反抗。在无极帝国最危难之际，甚至被起义军打到中州皇城外三十里处，这也是无极帝国创立以来所经历过的最大危机。”
“呵，只是这差点毁了无极帝国的北定长城，却抵挡住了三百年前得到了不朽面具所向披靡，横扫四方的苍狼王军队的铁蹄。这其中的功过又怎是只言片语便能说的清的？”
只是这北定长城之下的骨头也未免太多了点吧？
无尘捏了个显形咒，看到了北定长城城壁的内部，那森森白骨交错堆叠，斑驳血肉相互粘连，这北定长城简直是由血骨筑就而成的啊！
嗡！
不远处的瞭望台忽然响起一阵悠长的牛角号声，接着浓稠的黑色狼烟自烟囱中升起，在这白茫茫的雪天中显得格外显眼。
顿时，几个穿着盔甲的无极士兵手中攥着长枪，背着鸟铳火器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无尘这边赶来。
“被发现了？”无尘心惊道，连季家大长老季长风的功夫都不能发现自己的踪迹，怎么会被几个无极士兵给察觉？
他立即屏住呼吸，整个人蹲贴在豁谷关的墙壁上，希望借着这满天的雪景，与自己的白色道袍相融合，躲过士兵们的巡逻。
只见那几个无极士兵步伐整齐而急促，走过了无尘藏身的地方，去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敌台射口，架起鸟铳火枪，不知道在瞄准什么。
无尘见自己的踪迹没有泄露，长舒一口气，一跃而起，跳上了豁谷关的城墙。他与那些士兵相距数十米，自然不怕被发现。
无尘向士兵城墙下方望去，只见白茫茫的雪地上，几个灰色的身影正在雪地中鬼鬼祟祟的爬行。
无尘凝神细观，竟发现那些鬼鬼祟祟的灰影上还有三两破布补丁，竟是人类的衣褥大衣。
“难道是草原人进攻偷袭北定长城？”无尘心疑道。
只是这草原人也未免太过愚笨，只有几个人就敢来进攻长城的，穿着衣物还如此显眼，偷袭计划还没实施便被无极士兵发现。而且无极士兵早都发出号角狼烟，宣告偷袭失败怎么还不撤退，仍然在那里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么？
就在无尘感到好笑时，忽然听到自己脚下传来窸窸窣窣的敲击声。他慢慢探出头望去，只见自己脚下的豁谷关处，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身披白色毛裘，手拿弯锋匕首，在撬割着豁谷关的坚钢石岩。
在那小孩的身边，还有两个同样年龄的少年在替他把风观望。
啪！
鸟铳的击发之声，响彻云霄。白浊的火气从枪管处喷出而后消散化开。
啪啪啪，又是接连几发的枪火击发之声，远处鬼鬼祟祟的灰影身上及四周炸起点点火花。
“特木尔哥，快呀，要被发现了！”那两把风观望的小孩，急切催促着割石的少年。
而那少年却是心无旁骛，挥动手中的弯锋匕首，一圈一圈不紧不慢的切割着豁谷关的石块。
无极士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不再使用鸟铳，而是开始爬下城墙，提起长枪谨慎地向那灰影走去。
“快呀，快呀，特木尔哥，无极巴特尔要来了。”那两把风观望的少年抱着割石少年的肚子就要把他拖走。
“快好了，快好了！”割石少年调转手中弯锋匕首，用刀柄处的狼牙狠狠地在那割出圆圈上猛烈敲击。顿时一块不大不小的黑色坚石掉落出来。
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石子，揣进怀中，趴伏在地上。身上的白色毛裘与四周的白色雪景顿时融为一体，在无极士兵的眼皮底下，三个人安全离开。
“这是老鼠？”不远处的无极士兵挑起地上灰色的衣褥，发现里面竟是三两草原冬鼠，士兵们四下观望巡逻了一会，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折返回长城上。
“有趣，有趣。”目睹了这一切的无尘抚摸着下巴，露出一丝微笑道。
呵，这草原小孩，居然用这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无极士兵的注意，趁机在这豁谷关处挖了一块石头。居然不害怕无极士兵的鸟铳火器，长枪，到底是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不过话说回来，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量，这小孩的未来又该有怎样一番的作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