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明鸟:营救
郭梓在两年前,被父母亲订下亲事,据说夫家有钱有势,是州城的权贵,而且只有一位少爷,气宇轩昂,风姿卓然,实在是天上无地上少有的人中龙凤。她信以为真,哪知订婚那天,她才发现,自己未来的夫君原来是个痴痴傻傻的少年。
她让父母亲退婚,可是父母碍于对方的权势,不敢反悔,只好劝说郭梓,让她接受这样的安排,荣华富贵过一生。
她见父母偏向外人,知道难以改变,平时不吃东西,毁弃财物,自暴自弃,想要通过自我摧残,来麻痹自己,忘掉不幸。他如此坚持许多天,终究难以抵抗饥饿,在大吃一顿后,装作回心转意,愿意等待日子到来,好好嫁过去。
她如此一说,父母对她的监视就有所松懈,她抓住机会,偷偷溜出去,到的城外,来至河边,思前想后,认为将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和傻子为伴,便下了决心,纵身跳入水中。
大难不死后,订亲之憨傻少年的形象又出现在脑海,可是,他觉得那个为救自己以致于溺水的少年才是世间待自己最好的人。
郭梓慢慢恢复过来,被家人扶上马车,在登车而去前,她问父亲怎么对待救她的少年。
郭雎面无表情,犹如铁石,说:“尽管放心,我们会好好待他,不会把他丢下的!”
郭梓没有听出父亲话里的别意。
郭梓坐上马车,远去的时候,回头一望。
此时,重童见那几个入水救人的青年向自己走来,但因浑身无力,难以抗拒,只能任凭他们扶着而去。
在被带走时,重童看了眼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小白蛇。
重童被带回郭家的宅邸。那是座巨大的宅邸,附近没有高过它的屋舍,也看不到一株树木,宅中院落宽敞,大大小小的房舍紧紧相连,简直像迷宫似的。他被带到孤僻的柴房里,用铁链锁了起来,然后等待他的是皮鞭、狼牙棒等刑具。
重童溺水,本就很虚弱,皮肉受苦,血痕累累,雪上加霜,整个的瘫软在地,犹如烂泥。
他迷糊地睡去,体内的妖力自然流动,让身体慢慢得到修复,精神也有所振奋,可在他妖力恢复之际,熟面孔的几个仆从再次出现,把他打的浑身伤痕,鲜血淋漓。
后面的日子,他很有规律地能看到那些仆从,很有规律地挨打,没有任何食物下肚。到此地步,纵然是妖,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
重童在睡梦中听到外面有“嗒嗒”的响动,像是人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哗哗”的声音。
他惊醒过来,用心去听,声音十分清晰,并且越来越响亮,似乎发出声音者正在一点点靠近。
来人停了下来,缓缓的,门“吱呀”着被推开,夜色扑门而入,柴房里的灯光也映照过去,在黑暗和光明交汇的刹那,他看见立在那里的郭梓和地上的小白蛇。
小白蛇看见他,越过门槛,游动过来,用口吻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上轻轻触碰两下,然后看见他身上的铁链,就用身子缠绕,想将它勒断。
蛇身缠绕两圈,难以撼动,小白蛇便张开蛇口,用力去咬,却无法咬断。郭梓看见,忙走进来,说:“小白蛇,你弄不断的,除非拿到钥匙,或者用斧凿等物,才能救他出来。”
重童听后看着郭梓,颇有感触,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郭梓听后,面向他说:“真是抱歉,我到现在才来救你,让你吃这么多苦。那日,我回来后,问父亲把你安顿下来了吗?父亲说已经安排妥当,有人照顾。我听后,就相信了,因此专心休养。几天后,我完全恢复,想看看你,父亲和仆从都说,他们找不到你,你已离开郭家。我便在父亲和仆从的陪同下,去了那间他们说是你住的厢房,果然一应物品具在,而人已杳如黄鹤。他们为让我相信,说你恢复的快,因为喜欢独来独往,不愿久在客下,偷偷走了。”
重童很能体谅郭梓所经历的事,能感受到她被亲人欺骗后内心的苦楚,说:“如是你的父亲当真好好待我,我可能真会如此,在恢复后偷偷离去······”
郭梓看看小白蛇,说:“我相信你走以后,某天,在园子里遇上了小白蛇。它没有伤害我,只是在我身前停下,我想躲开,它绕过去把我拦住,我要走别的方向,它也是拦住我,我回身,它依旧如此。后来,我想起它和你是同时出现的,说不定是你的朋友,就跟随着它后面,它把我带到柴房附近,消失了。我看见柴房外有家里仆从看管,柴房里面似是有人,想要进去看看,可惜仆从不许,而父亲也刚好出现,我没能进来。今日晚上,小白蛇又出现在园子里,把我带到这里,看见两个仆从都在墙边睡觉,睡的很死,好像晕过去了,我们才过来。”又难为情地说:“可惜我没有带来锤子等东西,不然可以砸开铁链,救你出去。”
重童用力将铁链挣了挣,纹丝不动,说:“我原本可以轻易逃出的,但现在浑身无力,只怕还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郭梓看向门外,说:“你等等,我去取可以弄断铁链的斧凿!”
“不用那么麻烦。”男子的说话声音从外面飘来,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说话者已站在门外,“有我们在此,可以救得他出去。”
重童看向说话者,短短的时间里,就认出他来,他是何阮。
与何阮同来的还有个老妇人,老妇人有张很普通的脸,头发斑白,自有雍容气度,善于做炸丸子,便是之前改过自新的橐蜚妖,化名冯姑姑。
何阮与冯姑姑都是小白蛇找来的,小白蛇找来他们,才去找的郭梓。
重童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何阮和冯姑姑,惊喜不已,说:“你们也来了,看来这次我可以逃出牢笼,得获自由。”
何阮和冯姑姑相互望望,会心而笑,说:“我们原以为,这条小白蛇是发现了宝贝,或者有同伴受伤,想不到却是让我们来救它的主人重童。假以时日,成了妖,能化出人形,只怕更加和你形影不离,以身相许也是可能。”
“你们说笑了!因为我救过它,所以,它也会救我。可能从这里出去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各自去各自的世界吧!”
何阮淡淡一笑,不说话。冯姑姑则看向小白蛇,说:“你从这里出去,真的会离开他吗?难道不想长长久久陪伴在侧!”
小白蛇身子滑过,游到重童的脚下。
郭梓见何阮和冯姑姑深藏不露,颇有来历,说:“我是郭梓,这里就是我家,重童因为入水救我,被我父亲怀疑,才被锁在里面的。我心里不安,比谁都想把他从这里救出来,这也就是为何小白蛇会找到我。”向前两步,经过何阮和冯姑姑,来到门边,警惕地向四外看了看,忙紧紧掩上门扉,回来说:“两个看守的仆从已被打昏,一时半会醒不来,我担心父亲会有所发觉,带人过来,到时候,两方若是有所损伤,我都于心不忍。因此,还请两位速速出手,把他身上的铁链扯断。”
何阮点头,说:“幸亏郭姑娘提醒,不然我们还在这里无所顾忌地言说,被发觉都不知道。救人为要。”何阮从地上拾起铁链,双手向两边拉动,越绷越紧,如同拉满的弓,接着只听“咔嚓”一声,铁链脆断,犹如折断的树枝。
何阮扯断了重童手足上的四根铁链,救下他。就在把重童扶起时,何阮忽然身子定住,看向门外,说:“看来,我们来到这里后还是说了太多的话,若是来到后马上救人,也不至于出现被人围堵的局面。”
冯姑姑听后,微微侧头,瞥了眼屋外,看见许多人影,说:“我到底年纪大了,警觉性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