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嘴唇贴近她的耳根
墓园外有卖纸钱的小贩，程辛年路过买了束白菊。
沈思夏以为他要送给吴奶奶，结果他去的是另外一侧。
难道他有亲戚葬在这里？
“你是要去看望谁吗？”
程辛年没有回答她，径直往里走。
快到尽头了，他停住了脚步。
沈思夏看到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年轻的照片和程辛年很像，她忽然间有了个揣测：“他是？”
程辛年默了须臾，沉声回答：“他是我父亲。”
“碰巧，他也葬在这个墓园。”
探望逝去的亲人本是个沉重的话题，程辛年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在介绍今天的天气不错。
“你不是临川人吗？”
“我和我妈为了帮他还债，家里能抵押的东西都抵押了，葬在棉城是因为这里的墓园便宜。”
程辛年将刚买的白菊放到他墓前。
“你还是恨他吗？”沈思夏怅然的问。
“没以前恨了。”
程辛年的视线挪向远处那座不知名的小山峦，思绪被拉得遥远冗长。
“小时候我捉摸不透他的脾气，他好像从来没有开心过，输了牌打我、打我妈，班里的小朋友都有父母来参加家长会，我妈要出去工作，他成天喝得烂醉如泥，明明他就躺在那儿，我却不敢上去问他。”
“我提过一次，他说我是个没用的废物，去学校丢不起这个人。”
“真正让他爆发的，是他有一次喝醉了，猥亵邻居的女儿，那个女孩子才十六岁，被我看到后，后来我报警了。”说到这里，程辛年眸底染上了仇恨。
“他知道后，说我这个畜生想把亲爹送进监狱，把我浑身打的没一块好肉。”
“我不要像他，可我摆脱不了，我的身体里流着人渣的血。”
沈思夏微微仰头，他的侧脸线条冷峻，她不止一次感觉到，程辛年刻进骨子的仇恨那般强烈。
风扬起他额前的发丝，程辛年苦笑：“连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脏。”
沈思夏伸手圈住了他精瘦的腰，脸抵在他的胸口。
眼泪洇湿了他的衣襟，她摇了摇头：“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一点都不脏。”
“初中那帮人打听到了我家里的事，他们说人渣的儿子哪配得到别人的喜欢？”
他没感受过被人爱的感觉，暴力可能是他从小到大最不缺的东西。
程辛年想揽她更紧，却害怕箍太紧弄疼她，她是他易碎的珍宝，“幸好遇见了你，那个给我送糖和纸巾的小姑娘。”
沈思夏微怔，在他怀里抬起脸，“你知道了？”
程辛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喉结滚动：“我一直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抓我抽烟那天。”程辛年诚实的说。
沈思夏仔细回想了一下。
那是刚开学不久！
沈思夏已经回想不起来当时的细节：“我有做什么吗？”
“你躲我身边的时候，项链掉了出来。”
项链？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颈，那里空空如也。
那根项链是她十三岁的生日礼物，一个月前被她摘了下来。
见她仍然一头雾水，程辛年给出了答案：“你那天虽然戴着口罩，我看不清你的脸，但记住了你项链的款式，一个字母h。”
“书房藏在铁盒里的糖纸”
程辛年轻笑：“你给的东西，自己都忘了。”
“其实有个问题困惑了我好久。”
沈思夏鼻腔挤出一声上扬的“嗯？”
程辛年捧起她的脸，“每次见你，不管天气多热，你为什么都戴着口罩？”
她要是没戴口罩，程辛年一下就能认出她，也不用和她周旋这么久。
沈思夏有些难以启齿：“我初中长青春痘，挺难看的“
“定义美丑的方式从来不是长不长痘决定的，况且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美与丑，各人的眼光不同，所以何必去在意？不过在我这里，有男朋友滤镜，你无论何时都是美的。”
程辛年亲昵的揉了揉她鬓边的发，他们甚至忘了还在墓园里。
沈思夏害羞的别过头，“油腔滑调。”
“谈恋爱不是要见父母吗？今天带你来，算和他见了一面，这也是我十年来第一次踏进这里。”
“我不想面对他，可我想给你恋爱中最正式隆重的仪式。”程辛年牵起她的手，贴上他的脸颊，“下次，我带你见我妈，她一定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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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沈思夏来向吴桐辞行，程辛年昨晚睡得晚，早上特地没叫他。
“我们后天要回临川了，跟你告个别。”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吴桐胸口别了朵白花，叹了口气，有些舍不得她：“我这两天一直忙奶奶的事，都没时间好好招待你们。”
相隔两地，虽然不远，但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没事，你奶奶的事重要。”
沈思夏见她眼下有明显的乌青，转移话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住在棉城吗？”
吴桐叹了口气：“我爸妈想让我和他们一起住，但我想继续留在棉城。”
沈思夏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省得麻烦。”
“奶奶走了，我要替她守好这座院子。”吴桐将视线挪向远方的天际，云的形状汇成了奶奶的脸，慈祥的朝她笑。
临行前，吴桐拿了两袋棉城特产给她。
回酒店已是正午，她进门时，程辛年背对她坐着。
他转身，脸上没有笑意。
“你出去怎么不叫我？”程辛年抱臂，孩子气般的质问她。
“我看你睡得熟。”沈思夏猜他没吃午饭，在外面打包了一份炒面，“特地给你买的，以前我最常去的店。”
程辛年花在她身上的心思比自己都多，她买份面却不清楚程辛年是否喜欢。
爱一个人的过程是相互的，她想一点点的渗透进他的生活，慢慢尝试了解他。
程辛年掀开盒盖，热气冒了出来。
他尝了一口，停顿了几秒，没发表评价。
不过看他吃完了，味道肯定合他心意。
下午他们哪儿都没去，窝在酒店的房间打游戏。
沈思夏没接触过手柄游戏，程辛年起身，宽阔的怀抱圈住她，握住她的手腕，耐心的教她。
程辛年穿了件休闲的长袖，房间里打了热空调，她的后背紧贴着程辛年，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她窝在程辛年怀里的样子像个小孩，思绪不知不觉游离，全然没听清程辛年说了什么。
程辛年让她试一下，她没动。
意识到她的走神，嘴唇贴近她的耳根，“我刚刚说什么了？”
他的声线低哑，蛊住了沈思夏。
“你说要这样”她动了动摇杆，开始胡编一通。
“错了。”程辛年丢了手柄，更远的手勾住她的下巴，炙热的目光落向她的唇瓣，“想弥补之前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