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嘴欠
程辛年进门,环顾了一圈教室,视线精准地落在那处。
他径直走去,将那叠写有沈思夏字迹的手稿,朝空中一掷,纸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周禾抬眼,是程辛年显有怒意的脸,即刻预感到了对方的来者不善。
她懒懒地向后倚,冷笑:“几个意思啊?”
程辛年也笑了,他的笑意不达眼底,说:“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周禾有一瞬怔愣,望着他布满阴翳的黑眸,似乎明白了。
她捡了一张散在地上的纸,认出了那是沈思夏的字迹。
温翠红当她的面毫不吝啬地夸奖沈思夏,写的一手好字。
自习室有别班的学生,尤其还有特优班的人,周禾最在意面子。
周禾故作镇定地歪了歪头:我还以为什么事,劳烦你打电话问我在哪。
“这本来就是温老师指给沈思夏的任务,中午联系不到她,现在我把任务转述给她,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你应下来的事,凭什么让沈思夏替你做代笔。”
周禾脸色煞白,嘲弄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有些刺目。
程辛年听到她们讲话了!
程辛年抽完一支烟,路过紫荆小道时听到周禾在和几个女生窃窃私语,他瞧不上周禾,自然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直到他听到了沈思夏的名字。
有两个眼生的女主围着周禾,都不是本班的。
她们作势替周禾抱不平,实则煽风点火:“别看沈思夏在温翠红面前闷声不吭的,私下里要的可多了,现在都答应让她去参加全国的竞赛,全校就两个名额,这次拿奖了,将来有可能保送东阳大学。”
东阳大学是全国最好的高校,尤其里面的法学系,是国内外都公认最顶尖的,每年想进去的人不计其数。
周禾面露妒色:“这件事,我都不知道。”
沈思夏没转来前,温翠红最器重的就是她,有什么样的竞赛都是让她去参加,现在沈思夏不是偶尔一次,是要完完全全取代她!
女生:“温老师就什么风声都没透给你?”
“她现在眼里只有她那个宝贝学生,还让我写这期的通讯稿,让沈思夏忙竞赛的事。”
周禾话里有话,意在引众怒。
女生为她抱屈:“你也忒惨了点。”
女生心生一计:“要不,你把通讯稿交给沈思夏写?”
另一个女生不怀好意地迎合:“就说是温翠红交给她的,反正她不知道,就算被发现了,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周禾斟酌了她们的提议,是该给沈思夏找点事做了。
事情败露,周禾对于这件事不置可否。
她调整好了情绪,反客为主道:“程辛年,你这么为她出头,是不是很喜欢她?”
学校最忌讳谈恋爱,在场的还有别班的人,周禾公然谈论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都会被传扬出去。
程辛年下巴的线条微不可察地绷紧了。
程辛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周禾便多了几分笃定,变本加厉地说:“你们这对情侣有意思,一前一后的找我说理,我说沈思夏怎么敢这么硬气,原来是有你这个男朋友给她撑腰?”
她的声调不高,自习室很安静,刚好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凌厉的拳风擦过周禾的脸庞,颊旁的发丝被风吹得扬了起来,这一拳要是真落在脸上,她半张脸都会被打青。
周禾下意识地闭上眼,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心有余悸地睁开眼,程辛年朝她恶劣的笑,嗓音低沉倦懒:“我不打女人。”
他忽然俯身而下,捉住了周禾的下巴,力道说轻不轻,但周禾相信,他有把她下巴捏脱臼的能力。
程辛年晃了晃她的下巴,眼底充斥着厌恶,嘴角挂着痞笑:“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周禾可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受待见。
“嘴欠。”
程辛年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放开了她。
周禾脸撇向一边,于她,这两个字像淬了毒。
“要打情骂俏能不能出去!这是自习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周禾含恨地瞪他,眼眶泛红,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她小瞧了程辛年的手段。
程辛年太狡黠了,他简简单单一个捏下巴的动作,风向成了她和程辛年,反而护住了沈思夏。
人都会首先相信自己看到的,再是听到的。
日落的余晖落在了小县城的尽头,山峦连绵,像极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程辛年回来时,沈思夏在等他。
晦暗的光线勾勒她精巧的脸部轮廓,她的半边脸沐浴在暮光中,不近人情的疏离感也消融了,她看着窗外,很难揣测她此刻的想法。
程辛年走近,她眼神空洞,在想事情,竟没有察觉。
程辛年拍了拍她的肩膀,沈思夏被激得浑身一颤。
她的反应逗笑了程辛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思夏顺了顺胸脯,有些恼:“你吓死我了。”
他摆弄起了桌上的笔:“解决好了,你现在有时间辅导了。”
沈思夏狐疑地问:“你和周禾说了什么?”
她总觉得程辛年的解决方法不是很靠谱,无非是两种方法,一种是威胁,一种是以暴制暴。
程辛年云淡风轻道:“没说什么,我就把那几张破纸扔还给她了。”
“我还是找她要回来吧,万一温老师知道,还以为我在欺负她。”
他没回来的时候,沈思夏在脑海里设想过好几种结果,一种是息事宁人,这件事周禾说出去都不光彩;第二种就是她不怕闹大,跑去温翠红那里告状。可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和周禾的梁子是结上了。
沈思夏起身,程辛年将她摁回了座位上,沈思夏一头雾水地望他。
看她那样子,应该还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周禾对你假传圣旨,那份通讯稿是温翠红给她的,她扔给了你,你被人卖了还要替她数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她和周禾先前无冤无仇,没往这方面细想,周禾为了挑事,还真是无所无用其极。
程辛年想起周禾说的一句话:“什么叫,我们一前一后的找她说理?”
沈思夏平淡地说:“和她中午发生点争执。”
程辛年细细地揣摩她的表情,语锋一转:“你撕她头发了?”
听到传闻的那一刻,他只后悔当时没在现场。
沈思夏的视线转移到了别的方向:“你不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中午那事很快就会被传开。
她早就料到了结果。
程辛年凝眸望她,忍不住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么能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