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活祭
鬼王悠悠叹了一口气，那稚嫩的小脸蛋笑容不再，换上的是一脸的严肃。
王蓉蓉听到林谨这样问，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她对着林谨又是一叩拜，声音满是不忍与悲痛：
“大人，你可知道活祭？”
林谨听了眉头一挑：“活祭？用活人献祭？”
王蓉蓉深埋着头，身躯微微颤抖。
鬼王走到林谨面前，拉起他的手，顿时林谨脑海里浮现出一段影像。
雨还在下，泥土混合着鲜血渲染着这片大地。
塌方下面的那个深坑旁，一个长条的黑影在泥土中拼命地扭动着身躯，想靠这扭动翻腾的力量把泥土从坑里翻弄出去。
随着画面的推进，林谨看清了那长条的身影，居然是一条接近两米的大蛇。
全身乌黑，头有犄角，林谨认得它，是那条山中蛇王。
它在干什么？
林谨看着蛇王把下半身的蛇身折叠成几道，形成一个类似铲子的形状，盛装着坑里的泥土往外翻倒。
这蛇在挖坑！
林谨突然之间明白了，蛇王想把那已经被埋在坑里的巡守班长给挖出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坑里的泥越来越少，慢慢的，林谨看见那泥坑在轻轻地耸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破泥土的禁锢。
突然，一只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那手胡乱地挥舞挣扎着，强大的求生意志驱使着他在拼命地找寻着生的可能。
蛇王见状，立马把自己的脖颈伸了过去，环住那只手往上拖拽。
不一会，泥坑里的人头脸也露了出来。
班长没死！
之前他被袭击后晕死了过去，凶手没仔细检查，也许是根本就不想多做确认，直接就一不做二不休，挖坑把他给埋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大量的失血和长时间的缺氧已经严重透支着他的体力，他觉得自己过不了这一关了。
他眼睛微微睁开，看着低头俯视自己的大蛇，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大蛇的脖子，嘴里呢喃着什么。
可惜林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林谨看见原本还算平静的大蛇突然疯狂地甩动着头颈，好像在全力拒绝着什么。
突然一道雷光闪过，映衬出班长那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也映衬出双子山的上方的一个法阵。
“那就是双子山的护山法阵。不过缺失了其中一角，已经濒临崩塌了。”鬼王那稚嫩的声音在林谨耳边响起。
顺着鬼王所指，林谨看到离班长不远的地方不断有着黑色的气体从地底下冒出，那些黑气逐渐在双子山上空蔓延，有着要笼罩整个双子山的趋势。
突然，一道白光闪现，林谨看见那是一个一袭白裙的曼妙女子，白光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是她一直背对着林谨的方向，林谨看不清她的容颜。
只见她抬头看着双子山上空那一片黑气，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随着几道剑气挥舞而出，空中的黑气一时之间被打散了不少。
但随着地下冒出的黑气越来越多，白衣女子招架得也渐显疲态。
班长挣扎着站起来，从脖子上扯下佩戴着的一块玉佩，朝着白衣女子喊了几句什么。
女子身体伫立在原地，半晌才转过头来看向班长，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已经充满了泪水。
林谨看见女子缓缓接过那个玉佩，玉佩发出绿莹莹的光芒。
女子把玉佩往冒出黑气的地下扔了过去，然后手里飞快地结了几十上百个繁琐的手印，瞬时间，外泄出的黑气犹如被摁下了倒带键，迅速地从空中抽离回归到地下。
然后林谨看到一个让自己终身难忘的景象。
只见班长拍了拍大蛇的头颅，笑着说了些什么，然后与白衣女子擦肩而过，往放着玉佩的地面躺了下去。
玉佩的绿光把班长整个身躯笼罩了起来，班长原本年轻清俊的脸庞快速衰老，一头乌黑的头发眨眼间便变成灰白，似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把阳寿给抽了个精光。
“我的乖乖，这就是活祭吗？”见到此种情景，林谨不禁惊呼出声。
班长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做任何挣扎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熟了一样。
班长的身躯还在持续地萎缩干瘪，也许再过一会，就会变成一副白骨，至少林谨是这样认为的。
站在旁边的白衣女子突然扑了上去，发了疯似的想把班长的身体从那片绿光中拉扯出来。
林谨是听不见那镜像里面的声音的，但此刻，他像是听到了女子嘶声裂肺的哭喊声……
接着，诡异的事情还在上映。
白衣女子原本婀娜曼妙的身体被绿光笼罩后，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矮小萎缩，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副十来岁的少女身形，再不一会，变成七八岁小孩的模样。
林谨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知道那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不可逆转，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把手伸往镜像中。
他想把白衣女子拉出去，他知道如果不制止，白衣女子会被吸附得最终消失在这片天地中。
可是林谨的举动怎可能成功。
他伸出去的手在空中穿过了镜像，只在画面上留下一圈又一圈荡漾的波纹。
而镜像里的白衣女子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猛然间，一个黑影把小女娃卷了起来拖离了绿光笼罩的范围。
是那条大蛇把小女娃救了出来。
吸收了大量绿光的法阵，恢复了平衡状态，一切又重归平静。
谁也不知道，那缺失了一方法器的地方，有着一具活人填充在那里，支撑起法阵的正常运行。
林谨缓缓睁开眼睛，一脸复杂地看着仍然握着自己的手的鬼王。
一阵风吹过，拂起了女娃娃的长裙和发髻，镜像里的白衣女子和眼前的鬼王女娃娃重合在一起。
身形变了，容颜也变了，只有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告诉林谨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林谨不知鬼王和班长之间是什么关系，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但是，他现在知道了，眼下的一片安宁，是这一人一鬼用尽了生命和道行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