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是他的例外
“魔后为了家族考虑，忍痛答应了这场婚事。刚入魔宫时，魔后和狄砀相处的也算不错，狄砀处处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魔后虽然是性情中人，但知分寸，顾大局。嫁入魔宫后，便和凡间的那个书生，彻底断绝了来往，一心一意对待魔王。”
“很快，魔后有了身孕，生下檐淮忱和余欢，但由于两个孩子都没有魔骨和魔脉，魔王狄砀认定，这两个孩子并非他的骨肉！”
“再加上，狄砀忌惮檐淮忱和余欢身上的黑魔气，便要处死他们。”
“魔后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孩子，她怎舍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处死，拼着和狄砀决裂的决心，暂时护下了他们两个的命。”
余池和珞柒在园中的小亭里坐下。
余池接着道：
“在檐淮忱和余欢诞生之前，魔姬尚依已经生下了皇子狄淀。”
“尚依担心檐淮忱会威胁狄淀将来的少主之位，再加上狄砀对檐淮忱和余欢的不喜，便公然派人暗杀檐淮忱和余欢。魔王狄砀对于此事，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持默许态度。”
“为生这两个孩子，魔后已经耗费了大半的修为，再加上尚依隔三差五的暗杀，魔后只坚持了数年，便撒手人寰。”
“那一年，魔族天气异常的寒冷，冰雪积久不化，寒风凛冽刺骨。堂堂魔族魔后，凄凉的死在了一个破败漏风的废弃冷屋里。”
“当时，檐淮忱抱着痛哭不止的余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咽气，却无能为力。那时候，檐淮忱才十五岁。”
“受体内黑魔气的影响，檐淮忱和余欢不仅不能修习法术，甚至身体体能也远不如常人。”
“檐淮忱还算好一些，除了一两个月不间断发作一次的魔气侵蚀时的蚀骨断髓之痛，其余时候，倒也还好。”
“但余欢就不同了，自出生以来，病痛不断，很多时候，连床都下不了，整日昏迷不醒。”
说到这里，余池靠着小亭柱子，看向远处的天空，好一会儿，语气惆怅地再次开口。
“魔后离世后，没有任何修为、甚至连凡间普通凡夫俗子都不如的檐淮忱和余欢两个人，在魔族这样残杀嗜血的环境中，更是难以生存。”
“但为了能让自己唯一的妹妹活下去，他用了无数的方法，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终于找到了一种能让他修炼的方法，那便是——世间至纯至净的灵气。”
“他自创了一种修炼体系，以世间纯粹灵气来修炼，同时也可以压制体内时刻想要吞并他本体意识的黑魔气。”
余池看向珞柒，很快又移开视线。
“魔族之所以称为魔族，就是因为这里无处不在充斥着浓烈的魔气，可灵气，在这里，根本没有。”
“经过长时间的摸索探寻，檐淮忱发现，妖兽和魔兽的内丹，也可以用，只是效力远不如灵气好。”
“当时的檐淮忱无法离开魔族，余欢的存在，让他也不能离开这里。于是便在魔族境内大肆捕杀魔兽和妖兽。”
“魔修体内都有一颗魔丹，魔丹的效果比魔兽体内的兽丹要好，所以后来，尚依派来杀他的那些魔修，都被檐淮忱生生剜了魔丹。”
“十年后，被狄砀视为孽种的檐淮忱，不仅没死，反而修为越来越强。魔族人人都知道，檐淮忱以剜魔丹来修炼，一时间，众魔人心惶惶。”
“等到狄砀不顾魔后生前遗愿，打算亲手杀了檐淮忱时，已经迟了。”
“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和魔丹，檐淮忱修炼的速度比魔族其他人快得多，那时候的狄砀，已经不能轻而易举地杀掉檐淮忱。”
“再后来，檐淮忱带着不足百人的亲信，亲自征伐开战，将魔族领域扩大到如今的疆界。”
“此举不仅让尚依和狄砀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动手，更奠定了他在魔族的地位，更甚至，逼得狄砀亲口承认檐淮忱为魔族新任少主。”
“檐淮忱的修为日益增强，可余欢的身体，却每况日下。”
“为了保住余欢的命，檐淮忱离开魔族，去外面捉灵妖、取妖丹。只为了灵妖妖丹中那一点微薄的灵气，让余欢的痛苦减少一点。”
说着，余池指了指这园子，“这里叫墨园，这些充沛浓郁的灵气，是淮忱捉了百余年的灵妖换来的。”
“灵妖乃天地灵植，早开灵智，很难捕捉，这其中的艰辛困苦，淮忱从未抱怨过一句，咬牙拼死坚持下去，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说最后两句话时，余池目光紧紧盯着珞柒，想在她脸上看到别样的情绪，哪怕一点点。
可惜，他终是失望了。
珞柒这人，说她心软心善，她有着普渡众生之襟怀。
但说心冷心硬，有时又让人觉得，她不知怜悯为何物。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流逝，都引不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余池今天带她来这里，还说这么多，只是希望……她对檐淮忱，能心软一点。
不仅是因为，这几百年，余池见证了檐淮忱无数次的九死一生，无数次为了活下去，在深渊泥沼中挣扎。
更是因为……他能感觉到，珞柒对檐淮忱而言，并非萍水相逢的过客、或是要来杀他的仇人。
余池虽然对珞柒不了解，但他和檐淮忱几百年的兄弟情义，余池了解檐淮忱。
虽然檐淮忱嘴上不承认，心里或许也不清楚，但檐淮忱对珞柒，和对其他人，潜意识中是不同的。
听白说，珞柒曾经给檐淮忱送过伤药，送过补灵丹。
或许正是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善意，让檐淮忱对珞柒有了一丝的例外。
檐淮忱自出生开始，感受到的，便是世间的恶意。
他没有感受过世间的善良，没有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滋味。
这个世间给予他的，只有欺凌、惧怕、和这些年来人人对他的恐惧。
所以，当生命中出现了珞柒这个例外，他想要抓住。
也，渴望将这个例外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