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祭
“砰砰砰砰砰!”心跳的太快了,我的视力有些模糊,可能是有汗水流进眼窝了,涩的发疼。
爷爷猛然拿掉麻袋后,我的眼睛被阳光刺痛了,我赶紧低头,努力眨巴着眼睛。
“看见没有,萨莫鬼怕光。”我听到人群里有个女人指着我在这样教育她的孩子,那个孩子深信不疑地答应着,看我的眼神完全是惊惧和不安。
“可把这该死的鬼给圈住了!”爷爷见我眨巴着眼睛,兴奋地将麻袋提起来而后又狠狠地摔在地上,如此反复数次,如同在摔麦地里的捆子。
袋子每受到一次摔击,里面的惨叫声就会尖锐地响起,一声比一声凄厉。
我感到心痛,肩膀有些颤抖。
“看见没有,心武也疼了,说明他身上肯定有鬼缠绕。”
“对,摔死它,可恶的东西!”
听得出周围的人个个义愤填膺。
野兽在爷爷手里极力挣扎着,渐渐发出了“呜呜”的哀叫,完全是下意识发出的哀叫,那声音犹如婴儿的哭泣一般,又好似一个被打败的敌人在跪地讨饶。
我的眼前又模糊了,可能是自脑门上流下的汗液进入了眼球,咸味刺激了泪腺,我开始流泪。
“看见没有,鬼开始讨饶了,他哭了。”
“对!”
“畜生,抬起头来,看着圣婴的眼睛!”
爷爷大声呵斥着我,语气里满是痛恨,丝毫没有爷孙两辈人之间本该有的亲密感!我吓的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看清爷爷的手已经麻利地解开了拴在麻袋口上的细绳,然后从中提出了一只灰褐色的二尺多长的土狼。
没错,是一只半大的土狼,蜷缩起来后有篮球那么大,皮毛发亮,爪子像婴儿的小手,皮肤鲜嫩呈红褐色,指头上有很长的倒钩指甲,十分锐利。
这东西虽然不讨养殖户的欢心,却是一种灵兽。
常听人说幼年土狼聪明机灵却显胆小,常常跟在母兽身后不离半步,成年土狼则狡猾凶残,常常发疯一般挖洞打坑,将农户家的鸡兔一窝端尽,很多时候猎犬都奈何它不得。
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猎户村的村民都管半大的土狼叫“圣婴”,因为它能在旦夕之间性情大变,由原来的胆小鬼变成疯子。傍晚被猎人抓起来的土狼还畏畏缩缩的,可是次日清晨这狼崽子就会变得凶猛异常,性情大变样,一嘴下去能将熟铁做的铁锹咬掉半个缺口。至于它为何能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完成“壮胆”的过程,却一直是个谜!谁也解不开的“圣婴”之谜!
我自己认为半大的土狼崽子能突然间变成圣婴,肯定和经历的极度恐惧有关。
爷爷希望在我身上也能发生这种“圣婴”般的化学变化,所以他抓来了一只“圣婴”,希望我能像它一样突然间就变得大胆和凶猛起来。
这种思维,就是猎人们的思维!
爷爷刻意地把土狼的脑袋逼近我,让我看土狼圣婴那双眼睛。我猜想他肯定是费了很多心思才抓到了这只灵兽,好一命换一命,一命还一命。因为在我们的传说里,灵魂是可以互换的。
爷爷恶狠狠的下了令,我不敢不看,这时我已经有些妥协了,已经完全唯命是从了。我的双眼看着土狼的眼睛,而这时土狼也盯着我看,当我们的目光碰撞时,它顿时停止了挣扎,死死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样。它的眼神已经由无力、虚弱和惊恐,变成了瞬间的狰狞和发怒!
“害怕吗?”爷爷问我。
“不怕!”我咬紧牙关拼命地摇头。
“哎,这就对啦嘛!”爷爷发出了满意的笑声,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在变。
“噗”又一声,一股热流喷到了我的头发上和脸上,随后顺着眼皮子往下滑落,滑落到我的眼睛里和嘴里。我顿时感觉眼球剧烈地刺痛,一股潮腥味扑鼻而来。
我的脖子上和前襟上、手臂上到处都是鲜红色的血。
是血!土狼的血!爷爷突然出手,用刀子挑断了土狼的脖子,一大股滚烫的鲜血顿时如同火山里的岩浆一般喷涌而出,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啊!啊!”我吓得闭上眼睛连声尖叫起来,双脚胡乱地向周围蹬着,极力地挣扎着想把绳子挣脱开,可身后的绳子却勒的越来越紧。我受不了这种血腥的感觉。
“孬货,喊什么喊?瞧你这点怂样儿!哪儿有点猎人的样子?你睁眼看看,哪个男娃娃怕血?死东西,给我把眼睛睁开!快点!”
爷爷大声呵斥着,我继续闭眼,拼命地摇头挣扎。我拼命想把灌进嘴里的血唾干净,脚后跟都把身前的土蹬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
“怂货!”
爷爷又骂了我一句,让围在一旁的堂叔上前帮忙。
堂叔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弯下腰就用双手掰开了我的眼皮,我眼睛刚一睁开,爷爷就把土狼的头逼近我的脑袋,我看到了呲牙咧嘴的土狼和它那个恶狠狠的眼神。那个眼球一直在盯着我看。
“啊!啊!”我又大声地喊叫着,双脚开始拼命地蹬踹爷爷和堂叔,我想拼尽全力把他俩都蹬飞。
“张嘴!”堂叔大喊。
我拼命咬紧了牙关继续蹬他,死活不张嘴。
“快点张嘴,把这圣婴的壮胆汤给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