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谁才是大爱
张神医冷笑道：“哼哼，纪律严明？老夫且问你一句，那国军受伤士兵身上的补枪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莫要否认，老夫是大夫，自然看得出哪一种伤口最致命，你们瞒不了老夫！贵军士兵的命是命，那国军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同是炎黄子孙，正当日寇横行之际，国共两党仍旧同室操戈，与军阀何异啊？说实话，老夫对贵军非常失望。当然，救死扶伤是老夫作为一名医者的本份，绝不敢推诿。无论是共军的伤兵还是国军的伤兵，在老夫眼里，都是病患。所以，老夫不要诊金，只要你们能将国军的伤兵同等对待，就算是给老夫的酬劳了。好了，言以至此，你们走吧。”
张神医一番慷慨陈词，竟让宋晓兵无话可说，他是知道自己班里的战士有补枪习惯的，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被揭出来了。
见宋晓兵卡了壳，张神医又发了逐客令，阿云嘎站出来辩解道：
“张神医，有句话我说了，您可别不爱听：您可不能做滥好人。”
张神医仔细端详了一下阿云嘎，颇为愕然道：
“噢，老夫一生救死扶伤，医患无数，自感问心无愧。到你这里竟成了滥好人。老夫不明，还请这位长官指教一二。”
阿云嘎无所谓的歪歪脑袋道：
“要同室操戈的可不是我们，是国民党。你别看我们表面上是友军，可是他们总是千方百计想消灭我们。这次董庙村的战斗，也是这样。是他们先向我们发起进攻的，我们完全属于自卫。我们班只有十五个战士，而国军呢是一个加强连，有一百多人，再加上三十多人的侦缉队。面对这么两股强大的敌人，我们但凡心软一些，我可能都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您说话了。战场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国共两党的根本任务是不同的，也是很难调和的。那么，就只有战斗！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为了实现党的目标，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那些搞摩擦的军事力量，这就是我们部队的任务。只有彻底打倒他们，日本鬼子，包括国民党和一切反动力量，我们才能真正建立一个关心人民利益的新国家。张神医，您关心的您的患者，不分贵贱、不分民族、不分派别，我承认您这是一种大爱；但是我们党的根本任务关系到所有的中国人，不但包括您的患者，还包括那些吃不饱饭的穷人、上不起学的孩子。那您说谁的爱更博大一些呢？”
张神医听完立时瞠目结舌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对他触动很深。他没有立即做出反驳，而是冷静道：
“敢问这位长官如何称呼？在军中现居何职啊？”
“张神医，我们部队不兴叫长官，我也不是什么长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还是个新兵。我叫阿云嘎，蒙古族。这是我们班的辅导员，叫宋晓兵，他可是个老革命了，还参加过长征呢。”
张神医继续好奇地问道：
“这么说来，就是你们两个率领着一个班的兵力，打垮了国军的正规军和侦缉队，没错吧？”
阿云嘎回道：“这倒是没错。只是我们人少，不敢强打硬拼。所以就动了一点小心思，先是示敌以弱，让他们两家自己打起来，然后我们再趁机打了他们的屁股，最后就把他们两家一块收拾了。”
张神医终于点点头道：“兵不厌诈，高啊。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的话，两位小哥年纪应该不大吧？”
阿云嘎继续道：“是不大，我十四了，眼看十五了，他十七。”
张神医听了他们的年龄，顿时呆住了。然后摇头道：
“太不可思议了！你们如此小小年纪，正是在父母面前受宠的时候，怎么就从军入伍、冲锋陷阵了呢？不但骁勇善战，且见识不凡。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你们了不起，八路军也了不起，共产党更是了不起！想我张泽普虚长你们半百的光阴，竟陷入狭隘的窠臼不能自拔，惭愧，惭愧啊！医者之爱，是小爱；共党之爱，才是大爱啊。老夫受教了！这里，且受老夫一礼，方才冒犯之处，请勿见怪。”
说着，张泽普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举手作揖，向阿云嘎二人深施一礼。阿云嘎和宋晓兵没想到这老头还有这一出，赶紧向他回了一个正规的军礼。
阿云嘎有些不好意思道：
“张神医，我参军时间不长，说得也不一定对。哪里冒犯您了，您就多担待吧。而且，我也经常犯错误。就说这个补枪的事，就是我的责任，是我管教不严。之前就是因为这事还受到大队的批评，现在还背着留职查看的处分呢。您老说得特别对，我以后一定会严格监督战士们的滥杀行为的。谁再犯这个错误，我就处分他！您老千万别生气，我们知道错了，一定改！”
张泽普点点头，面露笑容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夫断言，用不了多少时日，中国必是共产党的天下！”
一直没说话的宋晓兵补充道：
“那也是人民的江山！”
回到指挥所后，阿云嘎与宋晓兵商议了俘虏兵的处理，阿云嘎建议接纳吴慎的意见，吸收他进侦察班的队伍，其余三名国军士兵释放。
“那个吴慎反动思想很严重，恐怕很难跟我们一条心啊？”
宋晓兵还是比较担心吴慎的思想改造会很艰难。
“事在人为嘛。他毕竟一直是在接受国民党的思想灌输，反动一点也很正常。但是，他有两个优点你发现了吗？”
“他还有优点，我没发现。”
“第一，他是军事院校科班出身，有一定的军事素养。且精通各种武器装备，型号、性能、特点看一眼就能给你一一列举出来。第二，他比较关心下属。从这次他提的条件中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在军中很有亲和力。”
“这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