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马鞍子呢
“南宫姐,你怎么长得这么白啊?就跟李寡妇家刚生的小猪一样。”
南宫婉听到阿云嘎夸他,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不由得被她给气笑了,嗔怪道:
“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哪有这么夸人的?”
“我哪儿说错了?李寡妇家的那窝小猪可白了,白里还透着红,粉嘟嘟的,可好看了。你要不信,哪天我带你去看看。”
“得了吧,我可没那闲工夫。”
“我要是也能长这么白就好了。”
“切,你一个大小伙子要那么白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阿云嘎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来,拧干了手中的绷带,自顾自的往晾衣绳上搭。南宫婉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欠妥,又惹到这个小祖宗了。赶紧上手帮着扯开绷带,口中试探着问道:
“阿班长,我怎么总感觉你怪怪的?”
“哪有。我就知道咱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啊?”
“你看你长得又漂亮,还有文化,又是干部,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婆家!”
南宫婉又被她给气笑了,但是笑过之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忧郁下来。
“阿班长,谢谢你关心我的私事。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未婚夫,他他已经牺牲了。”
“啥?牺牲了!”
“对,牺牲了。就在我离开敌占区的前一天晚上,他为了掩护我,跟敌人同归于尽了……”
南宫婉说完这几句话,两行热泪淌了下来。也许是看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拿手抹去,换上一副带着泪痕的笑脸。
没想到南宫婉的眼泪还能传染,阿云嘎也跟着咧开嘴哭起来,她哭起来远没有南宫婉那般的梨花带雨,简直就是一场雷阵雨。
“对不起,南宫姐,我不知道你男人牺牲了……”
“不怪你,你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牺牲我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不想跟别人说。那就是一根刺,永远拔不出来的刺,扎得我心里疼,疼得要命。也许只有工作,只有拼命的工作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不过,今天让你勾出来了,哭了一回,我这心里好受多了,我还得谢谢你呢。”
“南宫姐,我一直以为你文文弱弱的,没打过仗。没想到你曾经也战斗过。”
“对,我也跟敌人战斗过,只是战斗的方式不同罢了。那是一条非常隐秘的战线,很多我们的同志都倒在那条战线上。但是我们不能害怕,也不能退缩。只要鬼子在中国一天,我们就要坚持战斗下去,哪怕是粉身碎骨再也所不惜。”
“南宫姐,你太了不起了,我也要像你那样!”
“阿班长,你也非常优秀!比起那些牺牲的同志,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甚至做得还很不够。因为这是党的事业,我是党的人,为了党的事业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南宫姐,你介绍我入党吧,我也想成为党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入党呢?”
“因为,因为,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感觉入党——光荣!”
“好,我可以帮你执笔写入党申请书。但是,你可要想好。只要入了党,你就不是普通的战士了,处处都要严格要求自己,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还要准备什么,党说什么我就干什么呗!”
初晨,晴空万里。
新马场迎来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王猛背着一支马枪站在瞭望楼上,时不时抄起脖子上挂着的日本十三式望远镜,向远处眺望。面前还架着一挺捷克式机枪,枪口黑洞洞的就冲着大门口。
金雕乌云也被安排在瞭望楼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来了来了!牛班副,人来了!”
牛有田此时正躺坐在马厩旁边闭目养神,面前放着一张用木枝简单拼凑的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几张草纸和一支短的可怜的铅笔头。
孙豆豆和服部三郎一左一右站在两旁,腰里都挎着一支盒子炮,表情严肃。
听见王猛的告警,牛有田微睁双眼,下了他第一道命令:
“关大门!”
远道而来的有二十多人,有骑马的,有赶车,有步行的。各科室来的人不多,只有首长的警卫员张朝安和钱大宝过来代领,剩下的都是其它三个连队的人,各连的连长也都亲自过来了。
石永胜不耐烦地拍着大门叫嚷着:
“开门啊!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关什么门啊 ?”
牛有田提着酒壶,一边往嘴里灌,一边不慌不忙的来到门后。佯装惊讶道:
“呀,各位领导都来了,欢迎欢迎!”
石永胜皱着眉头道:
“牛有田,你费什么话啊,抓紧开门!领了马我们还得抓紧回去呢,连里还有好多事呢!”
牛有田继续不慌不忙道:
“各位领导先不要着急,也不要乱。为了执行上级的命令,为了维护领马过程的正常秩序。我们向各位领导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不反对吧?”
三连连长白福全不满道:
“牛有田同志,可算是轮到你们侦察班威风一回了,有啥要求赶紧说,别磨叽!”
牛有田也不急,仍旧沉稳道:
“是这样,这次领马啊,你们不能一窝蜂似的全都进来,全都进来就乱套了。要一个单位一个单位的领,我叫到哪个单位,哪个单位才能进来,其他单位就先在门口等着。不要争也不要抢,来的都有份。这样好不好,各位领导没意见吧?”
二连傅四海无所谓道:
“行啊,牛副班长,只要让领就行,怎么领都无所谓。”
“那太好了,先放一连进来!”
随着大门吱吱呀呀的动静,石永胜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看到牛有田就搂着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满腔的欣喜道:
“行,老牛,让我们排第一批,够意思哈!改天我请你喝酒!”
“一连,十二匹马。石副连长,签字吧,在这儿。”
对于石永胜的热情,牛有田丝毫无感,只是机械地将桌上的草纸,往石永胜跟前挪了挪。
石永胜正高兴,也不计较这些,拿起铅笔头在草纸上认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石永胜签完了,牛有田慵懒的往后一指道:
“第一排,从前往后十二匹,领走吧。”
石永胜抬眼看了看那几匹马,然后试探着问道:
“老牛,也不让咱挑挑啊?”
此话一出,牛有田的眼珠子立马瞪了起来,义正言辞道:
“哎,那可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把好的都挑走了,后面的人该不乐意了。”
见牛有田说的有道理,石永胜也不好再争什么。只是他掐着腰将这些马看了一遍,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最后,终于发现这些马都没有马鞍子。不由得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还勉强还压着火气道:
“不是,老牛,这些马怎么都没有马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