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全是烟幕弹
阿云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的她竟然可以主宰一个人的命运了，甚至是生死。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会因为执行你的命令而赴汤蹈火。而你几乎没有什么能给他的，这让阿云嘎很纠结，自己怎么会有能力做到这一切呢。
这个世界果然很奇妙啊！
或许他们是为了抗击侵略者，毅然决然的奉献自己的生命；或许他们是为了吃饱没一顿饭，而不得不堵上自己的身家；也或许会有天生的战争狂，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只要能通过杀戮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就会不择手段、不计代价；更有一些行尸走肉，空有躯壳，没有灵魂，没有欲望，他们是战争的炮灰，任何人都可以驱使，只要活着、活着、活着……
扪心自问，那自己又属于哪一类呢？
是好奇？向往？仇恨？好像都有，但又好像都不是。如果认真起来，她自己并不太喜欢打打杀杀。面对倒下的敌人在她内心深处不过是多一个叹息而已。是自己太麻木了吗？或许在别人看来略微坚强一些而已。可是当自己看到那些被手榴弹炸得四分五裂的时候，她才从内心找到一丝畏惧。
原来，人不过就是蝼蚁一般。
通过这次战斗，阿云嘎有了一点模糊的认识，在枪炮的摧残下，人的生命是那样脆弱，就好像浮萍，任凭风吹雨打而无可奈何。但她仿佛又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在闪耀，发自内心的呐喊和抗争，是不屈的灵魂在怒吼！
是了，战争可以消灭一个人的肉体，但是又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斗志。那是什么呢？如此澎湃，如此磅礴，她想到了大队长端着机枪豪气冲天的样子，她想到了小王庄的后生举着手榴弹冲锋的样子，想起二连的战士将刺刀捅进鬼子的胸膛，没有一丝犹豫。
这场战斗让阿云嘎想到了很多，她感觉有一颗种子在自己的心中悄悄的萌芽。
走在这些士兵面前，阿云嘎就像在检阅自己家的牛羊。她不知道该干什么，该说什么，脑子一片混沌。
“阿云，还是来时商量的，咱侦察班不能贪多，宁缺毋滥，你说呢？”
阿云嘎这时才从纷纷扰扰的思绪中回归现实，机械的点点头，原来宋晓兵一直跟在她身后。
阿云嘎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些战士，其实表面上的东西一目了然，然而更多的东西都要靠直觉。
她站在一个比她高一头的战士面前停住了，歪着脑袋问道：
“你叫个啥？”
“我叫王猛！”
“多大了？”
“十八！”
“哪里人？”
“小王庄的，我可是主动要求加入咱队伍的。”王猛强调道。
“为啥？”
“啥为啥啊？打鬼子呗，还能为啥？”
“饭量咋样？”
“我……饭量是大了点，可是我有劲啊，场院里的石滚子我一个人就能抱起来，还能走上三十步！小时候庄里来了个武师，我跟他学过两年，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会骑马，会打枪吗？”
“这有啥难的。”
“机枪打过吗？”
“啥是机枪啊？”
阿云嘎给他指了指架在前面的捷克式轻机枪，王猛摇摇脑袋道：
“那个没有，咱庄里哪有那玩意儿。”
“行了，侦察班要你了，去前面做个登记。”
阿云嘎煞有其事的正正准备离开，又被王猛叫住了：
“那个老总，不是，首长……”
“我是班长。”
“哦，班长。我想问问，咱那个侦查班是干啥的？”
“这个嘛，让辅导员跟你说。”
宋晓军站过来跟他耐心解释道：
“这个侦查班是现在的叫法，放在古代啊就是斥候、探子、探马，主要负责大部队的安全警戒和消息侦听，是部队指挥系统的千里眼顺风耳，首长会根据我们探听的消息做出军事部署，责任非常重大呀。还有想问的吗？”
“这个，这个……我还是不去你们班了吧，我，我还是想去主力连队。”
王猛说话时吞吞吐吐的样子，眼神有意无意间还瞟向了二连长站立的方向。宋晓军疑惑道：
“王猛啊，我们侦察班的武器装备，还有伙食可不比其他连队差啊，你可想好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前一阵，我们侦查班长招人，来了五个，走了四个。现在啊，这几个啊肠子都悔青了，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你刚到部队，还不了解情况，昨天的战斗我们侦察班可是立了大功的。为啥我们班先挑人啊，这是大队领导给我们班的奖励。我们侦察班的实力咋样还不够明显吗，你有啥可犹豫的？”
宋晓军这一通思想工作做下来，王猛脸上阴晴不定明眼可见，他又瞟了一眼二连长的方向，正想下决心站出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剧烈咳嗽。王猛听见咳嗽身体一激灵，刚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
宋晓军警觉起来，扭头看向咳嗽的方向正是二连长傅四海，见宋晓军看过来，赶紧若无其事一样一会儿看看天空，一会儿又装模作样的跟身边的人低语几句。
宋晓军这时对心中的疑惑大概有了了解，赶紧凑到阿云嘎耳边说道：
“阿云，恐怕我们让人给算计了。”
“算计？算计啥啊？”
“你还没看出来吗？你挑的这个王猛啊恐怕已经被二连抢先收买了，他不会跟咱走的。”
“还有这事？不行，我问问他。”
“你问他管啥用啊，他不会说的，傅四海肯定早就给他交代过了。这叫暗箱操作，明白吗？”
“咱八路军的队伍还能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吗？我不信。”
“当然表面上是不能这么搞了，那还了得啊，首长知道了也不干啊。问题是他在背后使坏啊，你又抓不到把柄。抓不到把柄你就是告到部队首长那里又有什么用呢。以他傅四海的智商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抓到小辫子呢，这个他早就想到了。这个二诸葛啊还真是好手段啊，刚才进门的时候这家伙嘘寒问暖、称兄道弟的，合起来全是烟幕弹啊，我们差点被他给蒙蔽喽，厉害，厉害啊！”
“那咱怎么办，就这么认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