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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今日,我怕是要枉顾一次这礼法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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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罪既然提了,难免还牵扯到十年前的徐家旧案。

    果然,赵听澜从案上抽出一张卷宗,目光从荣安身上移到了他身上:“说到大辽,如今大辽的君王,可是十年前在荣太傅眼皮子底下叛国投敌的荣氏宗亲,荣爱民呢。”

    荣太傅喘出几口粗气,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赵大人啊,这荣爱民当年如何,官家已经定过性了,他是后来才叛的,连我都被他骗过了,说起来,老夫也是着实无辜啊!”

    赵听澜淡笑道:“是么可是钱氏的人,可不会这么说呢!”

    钱氏,他刚刚说的是……钱氏可钱氏不是在十年前就灭门了吗!

    这话听得在场之人皆是一愣,包括刘公公。从开堂到现在,他一直在淌冷汗,眼下听到这巨雷般的声响,更是心如针扎,摸着自己的腿揉了半天,终于颤颤巍巍地起身,想回宫去禀一声官家。

    良辰适时地出现在他面前,伸手将他拦下:“大人说了,公公还是听完比较好,回去也能跟官家说得详细。”

    无法,刘公公抹了抹滚烫的额头,强撑着听下去。

    “大人若真找着了钱氏旧人,不如现在就引他入堂,也让老夫对当年之事,好好做一番解释啊!”

    他瞪着昏黄的眼张望了下堂内,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赵听澜引了人来,不管是不是钱氏旧人,他都有本事证明那不是钱氏旧人。

    然而,赵听澜似乎并未打算传唤什么人。

    “怎么,大人方才是打了诳语”

    “呵,本官又不是什么出家人,怎劳太傅如此操心。”言罢,赵听澜歪头看了下刘公公:“公公,前阵子在盛国寺,官家托您细查之事,很有眉目吧?”

    刘公公一愣,官家在盛国寺与徐姑娘对峙之后,确实命他查清了不少十年前的旧事,也找到了些旧人尚存的眉目,可眼下还没得到那人的口证,他是无法言之凿凿地说,钱氏旧人就一定还活着啊!

    可是看着赵大人那执着的、洞悉一切的眼神,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此事机密,没想到赵大人也得知消息了。杂家不敢乱说什么,但钱氏一族,似是的确有遗孤在世啊!”

    如果说赵听澜的话让荣安喜忧参半,以为能有一个突破口,那刘公公这句话,则是天降一道惊雷,直接劈到他头顶中央,将他劈得七荤八素不敢动弹。

    “刘公公!老夫以前可是从未薄待过你啊,你……你……”

    刘公公闻言立即带着哭腔道:“奴才只是如实回话而已,太傅,公堂之上,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赵听澜看着时机已到,顺道将女尼枉死一事也拎了出来,单独与荣太傅作审,数案并罚,条条桩桩皆是人命。

    在宣布结果前,他以最正经的流程与他们走了一遍,似是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地去赴黄泉:

    荣昌明诬陷钱家,由刘公公出面作证自是不在话下;荣安赌坊、换婴两案由采心上前按下手印佐证,至于杀人焚尸一事,则由五月带着蚀骨粉与一堆灰色粉末入堂对峙。

    为了彻底将此事凿死,贺筑还亲自出面用一块蝴蝶骨现场演绎焚尸变灰粉的手段,顺便给大家讲学人骨自焚的秘密。

    顺道一提,贺筑也是在知道此事后忽然明白过来,当年万和巷那把火应当就是荣安的手笔,他花这么多年研究尸骨自焚,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天。

    墙倒猢狲散,借风众人推,荣氏一族这些罪状列在一起,已经是百死都不为过。

    甚至在监察房内正为犯人添米粥的董婉听说这事后,又专门请调朱云出来,顺便为荣安修官道时肆意打杀雇工一事做了亲证。

    最后,赵听澜捏着手中按满红色指纹的证词,大笔一挥写下了办案以来最简单的案词:众望所归。

    抬手将这些东西交给良辰封存好,他起身理了下官服下摆:“将他们押下去,今日午时,全部问斩!”

    堂下一阵恍恸的哀嚎,诸人又拖又拽,又哭又求,然而于事无补,赵听澜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于法,他列足了人证物证,无一不足之处。于情,他顺应民心,为人证道。

    回身阅一眼案头长长的卷宗,他抬眼望着明亮的堂口,迎着清风,一步一步走出大堂。

    刘公公四望之下,悄悄起身欲再次溜走,却又被人拦住了。

    这回是张太枝:“公公,看完再走。”

    “看……看完”都下命要斩了,还不够完!

    皇城司的囚车在街上流动而过,满载十几个人,后头还跟着两大辆车,坐满荣氏宗亲,这种空前的情形很快引来民众聚拢围观。

    “这是荣家吗?天爷啊,这真的是那无恶不作的荣家!”

    “当然是了,那个荣安晓得吧?化成灰我都认识!”

    “这是要斩了吧真是大快人心!”

    荣家是多大的一棵树啊,作恶多端,呼风唤雨,终于还是倒了,多亏了赵大人,年轻有为,英明神武!

    民心种种,言语各论,最后都汇入一声声激烈的呼喊:“赵大人英明!”

    午时一到,荣氏九族及一些党羽悉数被斩,另一头紫衣军迅速行动,立即对荣府进行了查封。

    在围观百姓震天的欢呼声中,刘公公终于还是哼唧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地。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坐在了软而舒适的马车上,身子一惊立即弹起,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手里还攥着湿透的圣旨。

    “幸好幸好,圣旨没丢,吓死奴才了……”

    不对,即便丢了又怎么样呢?赵大人该斩的斩了,该逆的逆了,回天乏术啊!

    思及此,刘公公一脸欲哭无泪,转头却发现赵听澜身姿清正地端坐在侧,一脸平静。

    “大人啊,你可知你做了何事啊!”他拽住他的衣袖,忍不住老泪纵横。

    赵听澜扬了扬手里的案录和案词:“知道。我这不是跟公公回来请罪了么。”

    不出所料,官家大发雷霆,数套上好的兔毫盏一一摔在赵听澜脚边。

    赵听澜连手指都没抖一下,眼神灼灼:“叔父,侄儿恪守了二十年的君臣礼,今日,怕是要枉顾一次这礼法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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