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木人桩
断臂之痛让中年男子陷入短暂疯狂，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仅剩的左手，想去触碰那截断裂处皮开肉绽的断臂，却始终隔着一层空气薄膜，迟迟没有更进一步。
手臂上的白色甲铠也同时被轰断，此时也不再纯白，而是染上了一片猩红，但这次却不是他人的血液。
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出了肉体，双眼黯淡无神，目光只是一直停留在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残肢，任凭右肩上的伤口的鲜血不断溢出，他都丝毫没有反应。
他就像个活死人，完全丧失斗志。
结果和疤痕男子上野猜想的丝毫不差，他的队长的确不是这黑袍男的对手，但万万没想到那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硬汉，心灵竟如此不堪一击。
断肢可以接上机械义肢，但是丢了性命那可真的一切都完了。
上野此时深陷在自责和后悔泥泞中——为什么自己要那么犯贱，平白无故去招惹这种怪人？为什么阻挠队长的时候不再坚定一点？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小。
突然镜晨传出声音，打破了死沉的寂静，“放心吧，你们不值得我脏手杀掉，只要你们肯乖乖合作。”
对这话唯一有反应的只有上野，他蓦然抬头，眼里宛如燃起了重生的火焰。
“给我详细说说现在的形势，还有你们这组织的情报。”
镜晨透过面具传出的声音很是模糊，让上野理解一会才反应过来。
“我们合作……我们合作，鬼神大人。”大人上野早已褪去了之前的气焰，现在的他只有唯唯诺诺才能活命。
“鬼神大人？”镜晨震惊了。
“现在京都有3个安全区，分别由新生组、山崎家和若林家掌控。无人区，也就是无人管控的非安全区区域则是我们‘浪者’组织的狩猎场。”上野慎言道。
“所以你们就是一群土匪，专挑无人区的软柿子下手？”
“我们小队很少向普通人动手，但别的小队会干出什么事我也说不准，毕竟我们组织鱼龙混杂。”上野越说越难以启齿，但还是坦率地把家丑都给抖了出来。
“那个断臂的实力是什么级别？”
“队长是方块5级的强者……”
“哼……那也配叫强者？”
镜晨心中的强者，自然是申猴、辰龙那种变态，现在连崇仁组的组长相马一郎，都没能入他法眼。
“崇仁组呢？”镜晨继续问道。
“崇仁组一直盘踞在崇仁街，不在这三个安全区的管辖范围内，他们也很少出现在外面，关于他们的传闻少之又少。”
“你听说过‘地支’吗？”
“没听说过……”
一有无法说上的情报，上野就顿时心里发毛，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用了，是不是要被宰掉了。
“那治保署呢？”
“京都的治保署总署在三个月前被崇仁组和新生组摧毁了，京都现在没有任何治保署的势力存在，所以从大和地区各地，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流涌入这里的安全区。”
京都治保署总署的实情也就只有他知晓，无论是总署大楼，还是总署的强者、龙型机甲，都是由于他的关系，才遭到“地支”的毁灭性打击
“哼，所以你们这帮财狼才挑在京都的无人区活动。“
“……”上野无言以对。
“最后一个问题，知道哪里能弄到高级的机甲吗？”
“我听说山崎家准备招贤纳士，三天后他们将会举办一个比赛，比赛的前三名将会直接编入山崎家的武装力量，冠军的奖励就是高级机甲。”
镜晨闻言，瞳孔骤缩，这可是意外的收获。
“参加方式呢？”
“当天早上报名，下午就开始淘汰赛。”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叫断罪，记牢我的面具了，回去告诉你们的人，别让我碰到他们为非作歹，否则就自求多福吧，你们可以走了。”镜晨用着平淡的语气，却显露出了绝对的威严。
“谢断罪大人饶命。”上野目送着扬长而去的人影，心中不由生起浓浓的敬畏。
以前都是他们霸凌别人，他们这是首次体会到被霸凌的感觉，这酸爽劲，后劲估计会遗留到后半生。
镜紫游走在镜晨的周围，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哈哈，那群倒霉蛋，找谁不好，偏找上我们，真是地狱无门他们闯进来。”
眨眼间，他就瞬移到镜晨跟前，面朝着镜晨，双腿倒着向后走着，“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那队长，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引他们上钩，以便试验一下新的狂噬化肢体，那群傻蛋还浑然不知道，哈哈笑死我了。”
镜紫继续神神叨叨，“但你还是心太软了，那群家伙也不见得是好人，换做是我就直接为民除害了。”
“我觉得他们罪不至死，要是他们识相，就别再干那种勾当，要是再让我下次碰上，我自会给他们断罪。”
“哟，我家小晨真可怕，断罪，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我随便说的。”
“不过这个名字带劲、炫酷，这是艺术大师亲自授予你的官方认证，不用谢。对了，你还要去哪？”
“我们与世隔绝太久了，我想多获取点外头的情报。”
“要不换我来吧，这方面我活贼好。”
“不必了，还没轮到影帝大人出马的时候。”
“我咋觉得你这小子在打趣我呢，对了，你有没有发现你养那条狗它……”
一阵秋风拂面而来，把黑袍吹得飘飘欲起。
“秋风送爽，原来秋季来了。”镜晨继续感叹道，“可惜在这片钢铁森林里，却无一棵树木为之萧瑟。”
……
在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情况下，镜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人声鼎沸街道。
他们很久都没感受到这么浓重的人烟气了。
来到人多的地方，镜晨不太好再张嘴和镜紫聊天，建议把两人的对话放到内心里进行。因为那自言自语的疯模样难免会不引人注意。
但是这提议被镜紫给拒绝掉了，他的理由是缺乏仪式感，所以镜晨干脆闭口不谈，冷着他不管，即便镜紫在他的视线里故意做出古灵精怪的动作，试图引起镜晨的回应。
黑袍穿着的镜晨在喧哗的人群中算不上特别，不少人都会选择遮肤蔽体，毕竟暴露身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除非拥有足够自信的实力。
街道两旁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武器、装备，而且每一个摊位均有几名武装人员看守，因为这里还是属于无人区，财产以及人身安全无人保障，但由于这里也是进入安全区的必经之路，所以成交额也相当可观。
镜晨扫视着每一个摊位，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武器装备，能稍微提升一点战斗力，因为三天后的比赛迫在眉睫。
这里的商品虽然品类繁多，却大多是一些低级的飞行器、子弹枪械、合金冷兵器、机械义肢和战甲，偶尔能见到几盒c级ac试剂。
他逐渐走到了街尾，依然没有一样东西得到镜晨的青睐，直到他走到一个中年男性的摊位前，而引起他兴趣的并非是什么高级的武器装备，而是一个立柱式的木人桩。
华夏各大武功流派都会使用木人桩进行练习，咏春拳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通过那独特的造型不难看出这个木人桩是专门练习咏春拳的。
木人桩练习法是一种面对假想敌人的模拟练习，能把咏春拳中三套拳法的攻法手法、步法、腿法融合在一起进行练习。
镜晨并非想起自己从前打木人桩的记忆，只是知道这是练咏春拳的必要道具。
这摊位在这条街中也算是别具一格，别处都杵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战斗员，而只有这里是老板形单影只，而且他还慵懒地葛优躺在椅子上沐浴着阳光。
不知道这算不算彻底摆烂。
老板扎着长长的马尾，两鬓留有野性的鬓角，体魄看起来十分硬朗。他好不容易见着有人注意到这木人桩，瞬间挺直腰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镜晨率先发声，“老板，这个木人桩怎么卖？”
老板疑惑道，“卖？不卖，不卖，我们这里素来都是以物换物，可不认什么破纸币或者虚拟币。”
“那需要用什么价值的物品才能置换这个呢？”
“b级以上ac试剂，或者高级合金做的武器、装备，都行。”
“这不是块木头吗？你说的东西可都价值不菲。”
“如果你觉得它值，它就值，要是你觉得不值，那多说也无益，大和这地方可没什么木人桩。”
“我可以试一下吗？”
“请便，不过你会用吗？你可别打坏了，不然就地赔偿，我看你里头的战甲就挺不错。”老板狐疑道。
“请放心，我只是稍微试一下。”镜晨闻言一惊，没想到他竟能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黑甲。
镜晨双眼紧闭，二字钳羊马迅速打开，他由左式起，随着啪、啪、啪的打木声响起，攀颈手，左右摊手，横掌、间手、膀手、十字腿，每个动作都信手拈来，每个招式都行云流水。
没有慌张的急于求成，也没有生疏的停滞中断，镜晨依靠自己深入骨髓的扎实基本功，完成了木人桩法的116式。
朝着木人桩抱拳行礼过后，他才缓缓睁的双眼，此时的眼眸上更添上了几分神采，华夏人民习武修身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养性。
仿佛惊雷般的鼓掌声，豪爽的喝彩声倏地从周围响起，连绵不绝，镜晨这才发现自己被围了一圈密不透风的人墙。
原来是铿锵有力的击木声传到四面八方，各方人士循着声音前来观摩，他们待真正亲眼目睹镜晨打木人桩时，才被那耐人寻味的多变手法，那灵巧变通的身法和腿法，被这来自华夏的传统武术所深深折服。
那老板早就看得如痴如醉，也全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喧闹。
“你……你真会这咏春拳啊？”老板哆嗦得牙齿打架，十分艰难才挤出这句话。
“略懂一二。”镜晨淡淡道。
周围的人也纷纷识相地停止哗闹，留出空间给这二人对话。
“只要你肯教我咏春拳，我把这木人桩送你了。”
“太麻烦了，抱歉。”镜晨有点失望，转身便想离开。
“等等，你对刀术有没有兴趣，我强的很，我可以教你。”老板死死拉住镜晨的袍服，眼神相当真诚。
“没……”
镜晨刚要张嘴拒绝，就被镜紫咽了回去。
“小晨，这个我有兴趣，你快答应他。”
“可是得我教他咏春吧？你会吗？”
“我不会啊，你会不就得了嘛，咱兄弟不要计较这么多。”
“好吧，我知道了。”
应付完镜紫，镜晨这才开口说话。
“咳……老板，我该怎么教你，你又怎么教我呢？”
“我叫影山淳，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去我的道场，包你学会为止，当然，你也要包我学会。”
“我叫镜晨，你的道场在哪？”
老板凑近镜晨，低声道，“不远，就在附近的三号安全区里。”
三号安全区由若林家掌管。
经过镜晨和镜紫在心里的一番讨论，终于一锤定音，敲定了最终决定。
“行，你在这个地方等我，我处理点事情就过去。”镜晨拿出电子浏览器，悄悄地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个点，只有离得近的影山才能看见。
“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待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