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维队长说傻乎乎
“宝儿。”喑哑低沉的声线在她的耳边萦绕,呼吸均匀平稳,浑厚十足,“我没事。”
每次都是他主动打电话,她总是因为这样那样得事情耽搁,隔了很久才接。可只要是她的电话,他秒接。
他没事,可她有事。
“你要是再不来接我,我就要被人拐跑咯。”
电话切断,她靠在软绵绵的单人沙发上,头靠在沙发背后,心事重重,又疲惫不堪。
无穷无尽的黑暗袭来,记忆的闸口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魔鬼挣脱束缚,倾巢而出……
瓷白碗砸在地上,声音尖锐刺耳。
七岁的小宝分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怀里抱着不谙世事的弟弟,门缝刺进来一道光,落在她的脸上,髣髴把她的脸割裂成两半。
几个打着赤膊的男人,满脸横肉,凶悍的表情髣髴要把整个世界都吞进肚子里。他们满嘴粗口,闯进她的家就到处乱砸,跟个禽兽没什么区别。
突然,一道白晃晃的刀锋从惊恐的眼神闪过,她第一时间遮住弟弟的眼睛,刀身上沾染着深红的斑斑血迹,好似命运的倒计时,逐渐逼近她。
哐地一声,他们被发现,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浑身暴戾与她对视,阴鸷的眼睛里充斥着腥臭的毒辣。
他拽住她的头发,连拖带踹把她甩出了衣柜。
脑袋一晃,被吓醒,额头上全是黏湿又心有余悸的汗水。
“醒了。”
视线混沌,喉咙又干又哑,无知无觉地舔了舔唇角,一杯温水递过来。
她就像是长途跋涉许久的旅人,身体内的水分已经被熬干,在看到一泓清泉时,管他是不是海市蜃楼,先跑过去再说。
清甜又润喉,能解渴,是水没错。很快,温水见底。
不真实,看不到具体画面的她仍旧思绪混沌,还以为在做梦。只是这个梦里,尽是百转千回的缱绻柔情。有人在吻她,吻她的眉尖,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双唇……
“宝儿。”
视线逐渐清明,完美契合的俊美五官跃入眼帘,这个冷峻少言的男人,不遗余力抱住她。担忧心疼溢于言表。
白炽灯在他的头顶晕开,髣髴从天而降的王子,韬光养晦多年,及时赶到,一朝解救自己心爱的公主。
眼角尚未成型的泪珠被他拭掉,脸皮厚如城墙:“想我想成这样?”
她埋在他的怀中,贪婪的汲取男人的气息:“你去守护你的世界,我来守护咱们的家。只要时针还在走,我就永远不会停下爱你的脚步。”
咱们的!
薄唇勾起一抹笑,小妻子的后脑勺却挨了他的一记,幽深的瞳孔里尽是绵延不尽的宠溺:“傻乎乎的。”
他来接她,抵达医院已接近午夜。
玛丽知道她要来,蹑手蹑脚从病房里出来,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毅然决然跑过来,不是关心是什么?
可玛丽一向不按牌理出牌,逮着宝分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可宝分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越是在乎,骂得越凶。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出事。
凌晨时分,夜色幽沉,好似被泼了油墨般浓黑得彻底。天空寂寥,隐约可见到两三颗星星,小月亮儿躲在云层里,月色明暗交织。
“我打算回国了。”
医院的廊道总能让宝分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怅惘又略显无措。髣髴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玛丽在异国他乡奋斗的缩影。
她无数次抱怨自己缺钱,总说自己最好的青春都消耗在这间餐馆里。
玛丽看着她笑,又一次笃定告诉她:“我已经在盘点店面,一旦卖出去就回国,再也不回来了。”
她十八岁就开始在社会闯荡,本以为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可生活的艰辛,就是在提醒我们人生的艰难。在无止尽的时间面前,你的存在微不足道。
姚春顺出事,就是在向她敲响警钟。余生,她只有他,也只要他。如果婚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那她也要让自己的陪伴配得上这些调料,蒸炸烹炒煮,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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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不安全,财大气粗的某人干脆在医院订了间高级病房,只因为她略微有些小感冒,就大张旗鼓的检查。
拗不过他,又想让他安心,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感冒有所好转的时候,暴乱基本平定,整个街市恢复正常的流动模式。
她被男人牵着进了一家电影院,空无一人的大厅里,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穿着影院制服,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包厢。
忍不住偷笑,这个小气又腹黑的男人。
之前对她有非分之想的年轻男人,三番两次给她送花送香水,甚至还要约她如看电影。
当然,任何会增加他不快的事情她都不想让他知道,可也知道这层薄纸包不住火。
毕竟她跟王军兵分两路,她负责明引出外部公司安插在‘i can i do’心怀叵测的新兵,而王军负责暗查公司的毒瘤。两人双管齐下,最终的结果铁定会摆到他面前。
只有一次,她被他欺负得狠了,一口咬住肩头,说他一点也不懂得浪漫。
仔细回想,俩人从恋爱到结婚,好似自动忽略了送花看电影的交往过程,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守护世界了。
这是一家私人影院,一间包厢,里头应有尽有——装在玻璃杯里的仙人掌、橘黄色的夜视台灯、巨大的电影屏幕、长沙发、零食和酒水。
她的心暖融融的,拿起桌上的蔓越莓饼干,视线陡然升高,人被抱起来,安置在沙发上。
腰后有东西在抖动,机器的声音呜呜呜的响,她这才留意到这不是沙发,而是一张按摩椅。调到了合适的节奏。
“想看什么电影?”
曾经认为高不可攀的男人,此刻正半屈膝蹲在她的身前,大掌揉了揉她后颈的软肉,落在黑瞳里的灯光宛若璀璨明锐的星辰。
眼眸深邃,好似把她捧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王,谁若敢不听从她的命令,定会被他揍得鼻青脸肿。
手中的蔓越莓饼干通过指腹喂到嘴里,薄茧摩挲唇角,让她有一种敢为一人得罪天下的即视感!
跟成熟男人在一起,被照顾的永远是捧在掌心的女孩。
“有哪些影片?”
两大箱dvd的光碟映入眼帘,她挑挑拣拣,勉强找到一些印刻有英文介绍的碟片,都没有很感兴趣的,“你有没有钟意的?”
“我看看。”
长臂从腰后环过来,陪着她轻挑慢拣,犀利的眉峰松缓,一派神色惬意的悠然。
两人正说着话,随手拿起一张碟片,上头的包装让她面红耳赤,如烫手山芋般立马扔掉。不是说这里挺保守的吗?男女禁止在公共场合做亲密举动,怎么会
“在密闭的空间里,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把她心思看穿的某厮,眼疾手快顺走被她弃在一旁的光碟,聚精会神阅读的模样仿佛在看重要的机密文件,还一字不漏念出来。
她:“”
抢回来,用其他的碟片盖住它的踪迹,仿佛它未曾出现过:“我决定了,看这个。”
一部很经典老片,由轻若无物的白色羽毛开场,最后落在一双历经岁月磨砺的球鞋面前,男主人公拿出一盒巧克力,说:“我妈妈告诉我,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这一个镜头,她记忆犹新。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觉有些呼吸困难,推他:“热,去开空调。”
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多出点汗,好得更快。”
她揪着他的衣服,力道重了些:“今天的一切,我说了算!”
大掌下的衣衫段段时间内都被浸湿了,有些怪异又不同寻常。
“不舒服?”
伸手就要查看她的脸色。
宝分左避右闪,不肯给他看,手摸到他的腰后,一声‘滴’,空调呼呼的吹,落在她的脚掌心上。心头某一根弦被触动,往事一幕幕上演,且是交叉进行---
“宝分,听妈妈的话,别管什么流言蜚语,只需要努力用功的读书。”
“不论这个世界有多残酷,永远记住,热爱身边的一切。”
视线又一晃,阿甘拿着巧克力的画面被定格,韩娅铃趴在她的电脑前,对巧克力垂涎三尺,萧沫儿骂了她一句吃货,只有王婷看到她掩藏在眸光底的悲楚。
她不解问她:“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
她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一转头,落地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如鬼魅,浑身发颤,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离群索居的孤独,致使整个身体冷汗涔涔。
不!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害怕!
只是那种深抵骨髓的疼痛,正以摧枯拉朽的狠厉把她推进万丈深渊,髣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从此以后,你将万劫不复!并且,你永远也不会拥有幸福的权利。
她的异样被维鸠察觉,彼时,电影里的阿甘正在为心中所爱不遗余力的努力着。
“不许碰我!”
宝分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一把推开维鸠的触碰,像个铜墙铁壁的刺猬,拒绝一切的关爱与呵护。宁可独身一人孤独终老,也不允许他人剥掉自己的铠甲,成为人人皆可屠杀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