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宝分说,请救她
“快打电话,快喊救护车啊---”
宝分抱着王婷,仓皇失措找电话,被人抢先一步夺走:“进了我这个庄园,就休想再离开!”
duang!
一尊维多利亚的石雕掉落在地上,被砸中的艾森豪威尔不可置信转过头,瞳孔里映落一张惊惧又苍白的面孔,颊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在心惊胆战中消弭,只剩下惧怕却又如男子汉般的坚毅:“dad,i am so so sorry,but,i have to save them!”(爸爸,非常抱歉,可我必须得救她们。)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秘书。
他扫了眼满地的狼藉,最后把视线落在倒在血泊中的艾森,怒意涌上来,当即掏出枪上膛,恶向胆边生。
枪声来得猝不及防,宝分和王婷倒在地上,浑身疼得好似被硬生生撕扯成好几片。
有几滴血落在地上,浸红了宝分的眼睛。秘书倒在血泊中,不可置信看着朝自己开枪的艾森豪威尔,口鼻如洪水倾泻般涌出源源不断地血液,四肢抽搐几下,被他最后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回过头,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如同恶魔的逼近:“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选择他?还是我?”
屏幕里的维鸠鼻梁和额头遍布青紫深红的伤痕,被‘巨人’高举在空中,又暴戾掷摔掷在地上。腰腹一踹,撞上了东南角的铁桩,发出巨大的响声。
宝分抱着王婷,眼睑上落下灰色的阴影:“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王婷唇角苍白,痛得连喘气的声音都带着凄厉的撕疼,虚浮的双脚髣髴已不属于自己:“好姐妹,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一路上有你们,我不会孤单……”
两姐妹的手,握得比金石还要紧密。一辈子的友情,在磨平彼此的棱角之后,会融成双方的一份子,关系重如亲人。
“匹诺曹!”
艾森豪威尔的脸上淌落数条可怖的分支血痕,或从额头滑至下巴,或从鼻子淌过面颊,阴森沉沉,“带着她们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从如城堡般的别墅出来,大门口恰好停了一辆白色的车子,漫天的狂风在耳边肆意的呼号,明明是大中午,天色却黑沉得好似被泼了墨的暗夜。
上了车,凛冽狂啸的雨水紧随其后落下。
宝分透过后视镜,对方才被艾森豪威尔轻易放他们走的画面仍旧不可置信。可疼得已没力气痛吟的王婷让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回神,驱车前往最近的医院。
医护救援队在门口等候多时,又是推车又是检查,一阵手忙脚乱,急诊室的灯一亮就是七个多小时。
这期间,宝分就静静守在门口,蜷缩成团的匹诺曹右起初的哭泣到后面的抽噎鼻子:“mom……”
从豺狼虎豹的巢穴中逃脱,对一个只剩下父亲的孩子来说,如同从他们的骨头中狠狠抽出一条骨髓,鲜血淋漓。
宝分抱着他,刺白残冷的光线洒落在孤孑的身躯上,瘦削的肩胛扛着重如泰山的担子:“不要怕,有妈妈在呢。”
体内提着一股气的匹诺曹没有哭,听到这句话,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妈妈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妈妈可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知道。”
宝分看到他隐隐发颤的灵魂,用温暖的怀抱拥住他,好似抱住当年那个被命运伤害的自己,“我不会离开你的。”
脆弱的心,裂出无数条伤痕。她无法保证能够让他此生恢复如初,可起码,她能够给予一双温暖柔和的手,助他把伤痕结痂,逐渐淡化残留的瘢痕。
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越来越近:“王、王婷是不是在里面?”
粗喘的气息在宝分的头顶炸开,抬起头,下巴遍布青色胡茬的王军,头发遮住视线,汗水浸湿额头,狼狈又气喘吁吁。
“你”
明明清早才通过电话,他怎么那么快就查到并赶来?
许久不见,王军耐不住性子,直接硬闯抢救室,被恰好出来的护士拦住,他急冲冲逮着人就问:“我的妻子怎么样?”
护士看了他一眼:“你是王婷女士的丈夫?”
“是。”
一份病危通知书递过来:“请签字。”
看着上头的内容,一向张弛有度、待人温文儒雅的王军一下就炸了,甩掉那张薄得跟人命无法相提并论的纸,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护士:“我要我的妻儿,我要保住他们,不论用什么办法!”
护士被他大力且不分轻重的手臂晃得头昏眼花,险些找不到东南西北。
“王军!”
宝分三两下把两人分开,给了护士喘息的机会,“你是来给王婷施压?还是在给她找麻烦的?”
“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宝分给他找准定位,不让他有任何多想的机会,“我现在给你两种选择,第一,立马离开,从今以后与王婷没有任何瓜葛;第二,坐下来等消息。你选择哪一个?”
王军呼出一口沉冷的浊气,什么话都没有说,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一旁的白色椅子上,脸埋在双手中,尽显疲惫与颓丧。
宝分把签了自己名字的协议书交给护士,颤抖的手暴露自己内心的情绪:“请你们一定要救她!”
护士动了恻隐之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反握住她的手:“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宝分给维鸠打了电话,还是打不通。紧接着,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请问你们谁是pigeon女士?”
匹诺曹人小个小,却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满脸防备:“你们想对我妈妈做什么?”
宝分心上悬着一把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刮得伤痕累累:“是我,出什么事了?”
“关于艾森豪威尔先生预谋杀害莫妮卡小姐和奥德本先生一事。”
“你胡说,我爸爸没有杀害任何人!”
匹诺曹就像个炸毛的小狮子,对他们的出现表现出嫉妒的愤怒,用自己的小身板撞上去,“我绝对绝对不允许你们动我的妈妈!”
“小朋友,你误会了”
宝蓝色警服的女警员柔下声音,尝试着与匹诺曹沟通,却被抓住好几个鲜红的印子。
宝分抱住他,轻言细语安抚完,把他交给王军。
火红的晚霞从天边划过,几排鸟儿并肩齐飞,倦鸟归巢,发出如流水般的清锐叩击声。
宝分坐在警车里,看着地平线上的余晖逐渐落尽,在夜幕繁景升起时,午时掀起狂风与暴雨,浸满了一泓凛冽又浑浊的海水,浪花四处翻腾,可此刻却明媚得仿佛没有那场凛冽的暴风雨。
庄园灯火通明,却空荡荡的,好似一座被遗弃的城堡。庄园里的人不知何时被遣散,艾森豪威尔的尸体被送到了停尸间,据警方调查,应该是与秘书同归于尽。
可宝分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现场被清理得很了无痕迹,连她们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曾有。除了秘书跟他的血,还留了一封遗书。
遗书早在一个月前就写好,还让律师做了公证。
遗书内容涉及三件事。其一,关于预谋杀害莫妮卡一事,他在遗书中坦言,自从妻子湄洲离开后,他的精神出现错乱,误以为身边所有的人都要害他,包括他的妹妹。
于是,他开始监视莫妮卡,不知止她身上,还有她会出现的各个地方,都会安排监视。这个前男友成为了他的监视器。
至于克利比亚,不过是太爱莫妮卡,不想她的哥哥再出事,就主动揽下杀人的罪名。
第二件事,关于他的秘书,早在此前,秘书就有要把‘i can i do’的股份转移到他名下的小动作,在被他察觉后又妄图掏空整个公司的财务,而这次支走庄园内的所有人,就是为了让他旧病复发,在‘自杀’前写下遗书,而遗书的受益人就是秘书。
害死自己的妹妹,他已如置身重重烈火,无时无刻不被灼烧得痛彻心扉,可在赎罪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第三件事——儿子匹诺曹的监督权和继承权。
公司的继承权自然落在匹诺曹身上,只是他尚未满十八岁,这么大一块肥肉送到嘴边,自然有无数的叔叔阿姨争先恐后来认亲戚。
这些人,在你满脸风霜的时候阴狠着嘴脸落井下石,可你一一旦功成名就,就前赴后继的趋炎附势。想来,各种互相揭短的撕逼行动必然是前赴后继。
他未雨绸缪,把‘i can i do’和匹诺曹的监护权一并交到了好兄弟维鸠手上。
这世上,他唯一信得过的人,只剩下维鸠了!
“这是遗书的全部内容。”
律师和警察在道出一切后,说了句节哀顺变,一行人便驱车离开。
宝分坐在葡萄架下,夜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从面颊上拂过,余下些缕的寒气。心头的大石又沉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让我猜猜,是什么事把我家宝分弄得愁眉不展?”
夜色中的嗓音低沉沙哑,在她的心头滚动数下,一下掀起了万丈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