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人间值得（4）

    “主人要带奴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反正离开这里就是了。”

    “主人叫什么名字？奴以后能跟着您吗？”

    那个男人闻言停下，回头看他，然后扯下他的麻布头套：“那你记住了，我叫帝青，虽然我很需要奴隶，但不需要这么小的。”

    小青龙看着他，认真地说：“奴会长大的，长大之后奴就去找您！”

    帝青并没有摘下重明鸟面具，只是轻笑一声：“好，我等着你！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拉紧我的手，不然就找不到了。”

    “好……”小青龙笑着握紧他的手，但是帝青的身体却在慢慢消散，小青龙的笑也慢慢淡去。

    “等等！请等一下！不要丢下我！”小青龙冲上去想抱住他，却扑了个空，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抓住的手，四周又陷入了沉寂。

    一瞬间小青龙的身体成长不少，从一个枯瘦的孩子长成茁壮的少年。

    寂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重物落下的声音，青龙缓缓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他这一辈子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

    帝青被他的三尖两刃刀钉在地上，猩红的血向四周蔓延，而他的佩剑插在远处的地上，那剑刃中间的红痕就像血泪一般，刺痛青龙的眼。

    青龙愣了一会儿，似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到帝青身边。他想去碰帝青但又不敢，哽咽半天才说出几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个人是你！我没想到他们让我杀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认出你……”

    可是地上那人不会再给他回应，青龙哭着哭着只觉口中一股腥甜，一道殷红从他嘴角流下，而且越流越多，他的衣领被鲜血染红。

    “青龙，青龙……你醒醒！”

    青龙缓缓睁开眼睛，这里是地下演武场云琼分部的重明间，他看向身旁神色慌张的女子，想要叫出她的名字，但一张口便有鲜血涌出。

    朱雀帮他擦去血迹：“你别说话，好好躺着休息。青囊先生快来看看他！”

    一个儒雅翩翩的青年背着药箱走进来，但脸上的青涩未褪尽，想来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三岁。

    他为青龙把了会脉，神色凝重地看向青龙：“容小生直言，先生这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现在誓言侵蚀已经蔓延到心口了，所以……”青囊叹了口气，接着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朱雀看着青龙，未说一字但眼神中的哀伤却暴露出她的心情。

    “那么伤感干什么？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问题。但能在死前再次看到他重临于世，那就无憾了。”青龙笑道。

    朱雀再没绷住侧过头默默流泪，青龙看向青囊：“敢问医官，我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青囊说：“如果好生调养，还能再挨个两年，但如果像现在这样，不好好调养，不过半年，就会身亡。”

    青龙听了略有所思，不再说话。

    朱雀缓了一会儿，哽咽着对青囊说：“劳烦医官了，报酬去前厅，有人会给你的。”

    青囊向他们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朱雀吸了吸鼻子，柔声道：“医官都这么说了，你就跟我回地下演武场总部好好调养身子吧。”

    青龙却冷冷地看向她：“你早就知道帝青转生这件事了，对不对？在九年前，我快要死的时候，对不对！”

    朱雀避开他的眼神，握紧拳头：“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想把我困在你身边，如果我今天没有遇到他，你是不是瞒我到死？”青龙越说越激动，脸色愈加苍白。

    朱雀咬了咬牙，愤愤道：“为什么不告诉你？你敢保证告诉你之后你不会拖着那副残躯去见他？你敢保证，你不会死在外面？”

    她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是！我是有私心！我就想把你困在我身边！我知道你害死了你的恩人，你想赎罪！但我想如果你真正的恩人还在的话，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别再妄想了，现在的帝青不是你认识的帝青，而且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青龙渐渐平静下来，他侧过头去不看朱雀，说：“我接受调养，但我也不想跟你回去。”

    朱雀叹了口气：“只要你接受调养就好，回不回去都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随你！”青龙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回答她。

    朱雀替他盖上被子，就走出去了。

    一千多年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青龙想把手上的血擦干净，但怎么也擦不干净。

    帝青艰难地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角，嘴唇张合似乎在说什么，但声音太小，青龙听不见，他将耳朵贴近帝青。

    “小孩……我……不怪你……要好好……活着！”

    说完，那只手无力的垂下去，只留下一个呆若木鸡的少年跪坐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