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车祸

    正当李南烟近乎痴迷地买买买的时候，扁儿又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这女孩的手果真比男生白皙娇嫩，他使了些力气紧紧握了一下，南烟吃痛，狠狠瞪了一眼，从他的手中费力抽出来，换别处逛了，他也不清楚为何想握一把，可能女孩手小，总感觉握着不真实不踏实。

    看到他来，南烟故意往湍急的人流中走去，“喂，别置气，当心走丢”他快步上前跟上。

    李彦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便信步去藏书阁挑选自己喜欢的书卷了，他虽然只比顾潇安年长一岁，但却稳重的多，若不是他是将军府的嫡长子，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单凭他在门前大呼小叫，他就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扔出皇宫了。

    马夫拿着鞭子狠厉抽打着马儿，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又落下，拼命飞奔而来。街上行人惊呼忙忙避让，乱成一团，还未等扁儿牵上李南烟的手，马车就如疯魔般直冲而来。

    李南烟感觉感觉腿有些软，她颤抖着跟着四散的人流跑了两步，可马车还是不偏不倚地撞了过来。

    小小的身体被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推出去，随之而来的是炸裂般的疼痛，如同被人拿着巨大的石碾在一点点碾碎一样，她痛得要昏死过去了，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消散，无边的痛苦也逐渐归于平静。

    “鸢儿妹妹！”她最后听到的是一声凄厉颤抖地呼喊。

    她浑浑噩噩地做着梦，梦见马儿正在安闲地吃着草，她欣喜地跑过去想要摸摸马儿，马儿一抬头，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嘴里露出尖利的牙齿，一把擒住她，啃食她的身体，吸吮她的血液，粗鲁的呼气声一直在耳边回荡。

    李南烟感觉自己似乎在流沙当中，身体绵软使不上什么力，漫天的黄沙迷得她睁不开眼，沙粒犹如刀锋，一寸寸划破她娇嫩的肌肤，她瘦小的身体似似乎在被无尽的黄沙吞噬，她奋力挣扎，却越陷越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灵台也逐渐清明，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婢女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惊喜地跑出房外“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快，快告诉娘娘！”

    德妃急匆匆赶来喜不胜收，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看见女儿干瘪的嘴唇与苍白的面孔，她的笑容淡去。她暗自垂泪，悄声说着，这群坏人，竟想要我女儿的命，末了搂着南烟，柔声劝着南烟喝下御医亲自熬的又酸又苦的中药。

    李南烟不似别家小孩那样不懂事，她惜命的很，别家孩子闹着要爬树掏鸟蛋的时候，她连低低的台阶都不敢往下跳，怕扭伤了脚。中药她也是皱着小小的眉头一口喝下，完全不需要催促，这也让婢女们放了不少的心。

    卧床养伤的日子过的太久，李彦霖也时不时给她带一些启蒙用的读物，给她读来解闷，虽然李南烟对这些启蒙读物完全不感兴趣，什么孝经，郭巨埋儿的故事更是惊得她出一身冷汗，倘若有一天若是皇宫也穷的解不开锅，李南烟怀疑第一个埋的就是自己。听兄长说，扁儿哥哥的父亲听说后勃然大怒，将他禁足等到公主养好伤后才许出府。

    撞人的是太常少卿小儿子武天的马车，听马夫说是因为马儿莫名失控，太常少卿被罚了一年俸禄，马夫被杖责五十棍后无法行走了。

    武天曾携丰厚的滋补品求见李南烟，但都被德妃驳回了，说女儿已无大碍，无需牵挂，德妃还曾为太常少卿求过情，说罚的太重了，因此世人皆道德妃生了副菩萨心肠，陛下也盛赞德妃宽容大度，特封为贤贵妃。

    这些事是婢女们在门外说闲话被李南烟听到的，李南烟虽然只有四岁，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她问自家娘亲，“倘若自己真的被马车撞死了，她会怎么做？”

    刘贵妃直说“呸呸呸，别说这些晦气话，苍天有眼，才不会夺走我的女儿。”末了还做拜佛姿态默念祈祷什么。

    为数不多欢乐是扁儿哥哥带来的，他偷偷命小厮买了街上各种的零食和玩具做成一个小包裹，从府里面狗洞里爬出来后扮成同窗的小厮混入了皇宫，一见到南烟就泪汪汪地直言对不住，往后再弥补过错，让她安心养病，然后将包裹郑重递到她手里就走了。

    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李南烟都不准婢女再碰自己的床，她将包裹埋进了被子里，每天清晨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小玩意来把玩，可是一串糖葫芦也因此埋化了，她尝这化了的糖葫芦，外面是糖液甜腻腻的，晶莹剔透的，很是好看，里面却酸得人直皱眉头，她不喜酸的，就将果子都埋在庭里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