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为她承担
周珩也看到顾小七身后清颜，眉头微皱，忽然双手握住纯钧，猛然向上扬起，将剑身上缠绕的血蛇挥成几段，又赤手捉住血蛇鞭，任血蛇獠牙咬住他手臂，朝自己陡然扯过。
对方松手不及，被拉扯到他跟前，被一剑削断头颅。
化作一个青面傀儡，血蛇也纷纷松开，瘫软落在地上。
周珩脸色有些难看：“我说了，别耍花样。”
清颜勾唇轻笑，雪白柔荑攥住顾小七喉咙。
顾小七感觉到有尖长指甲划破皮肤，留出血来。
“大师兄，你虽厉害，但怎么如此单纯，和以前一点也没变。你同顾柒在一块，怕是要经常受骗。”
周珩声音淡淡：“我愿意。”
清颜蓦地一顿，手在顾小七喉间渐渐收紧：“那大师兄真是用情至深，连她和几个人不清不楚也不在意。”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我知道你恨她，你自可来找我，我为她承担。”
清颜摇头轻笑：“周珩啊周珩，你真是傻得可怜，你为她承担，可知她除了要利用你时就百般柔情蜜意，碍她眼时……就痛下杀手，不留一丝情面。”
清颜咬牙切齿，美丽面容有些扭曲。
顾小七闭了闭眼，心中尽是悔恨。
清颜如今如此，她却怨不了她，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周珩面色冷淡：“废话少说，你要如何才肯放她。”
清颜冷笑：“放了她？你休想。”
周珩上前两步，清颜身上一僵，冷声道：“站住！若你再上前，我现在就杀了她。”
“你想要顾柒，无非是要将她封印中的三清心魔放出，你大可现在就打开封印，若你被心魔附体，我倒是有兴趣与你一战。”
清颜冷笑一声：“你少诓我，就算心魔附体，我也打不过你，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我再给你一炷香时间，若你再不放我走，今天我就和她一起死在你面前。”
周珩忽然微微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看用不着一炷香。”
清颜看见周珩面色微微一愣，登时浑身僵住。
忽觉有人轻轻分开清颜的手，将她推开。
清颜好像浑身都被抽调力气，竟然软软倒在地上，睁大双眼，满眼都是不可思议：“苏黥……你……背叛……”
苏黥仍是一身白衣，眼前系着白纱看不清什么眼神。
清颜话未说完，被他淡淡打断：“清颜，当年是我陷害她勾结魔宗，是我设计她同我厮混，也是我故意设计叫她夺走我修为，更是我设计你假意成全你们，却要你撞破。她的心魔是被我种下，也是我要她当时杀你。可当时她不忍心杀你，加之心魔不固，被她压过，你才捡回一条命。”
清颜眦目欲裂，眼尾猩红愈加，缓缓摇头：“不可能，你少为她推脱。哈哈哈，苏黥，你是不是见了她就心软，还想同她旧情复燃？可惜，你来得太晚，你可知道方才他与周珩你侬我侬，柔情蜜意。我早就该看出你有二心。当初魔界有那么多机会杀她你都不许，捉回风清门你又不痛不痒关了几年，说是看守谁不知你夜夜春宵，就连送到镇妖塔，你也是好好护着，生怕别人动她一根头发，还假模假样要她做苦力，我看你夜夜躲在镇妖塔里心里不知如何疼惜。怎么是怕我们看出你余情未了，对她暗下杀手？哈哈哈，可惜啊苏黥，人家心里早就没有你。不管是那个单逍，还是周珩，她都能百般柔顺。可只有对你……”
清颜脸上笑意有些狰狞，“你这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乡下野小子，就算你机关算尽爬到高处，夜夜将她绑在身边，她也永远看不起你！噗……”
清颜话未说完，被苏黥一掌狠狠击到冰壁之上，吐出一口血雾，重重摔到地上。
虽然隔着白纱，看不见他眼神，可却觉得苏黥似乎怒极，浑身笼罩着一层淡白烟雾，有种莫名森寒肃杀之气。
“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留你一条命给三清报信，我不许他再动顾柒一根头发。”
清颜衣袖被冰棱刮破，露出手臂皮肤竟然好似腐烂，带着诡异腥臭。
“这是……”顾小七不敢相信看着清颜。
清颜扶住胸口，又吐出一口鲜血，嘴角蜿蜒血迹，仍是冷笑：“师姐这么惊讶做什么，莫非没听说过纵尸道者？就别大惊小怪了。你还是劝苏黥现在杀我，否则你这苏黥的心肝宝贝必要丧命我手。”
顾小七当然听过纵尸道者，本来还奇怪清颜以前学艺一向不精，怎会突然功力大涨至此，没想到是她对自己这样狠心，练了这样的功法。
苏黥白衣无风自动，缓缓抬起手：“那我成全你。”
“住手！”顾小七挡在苏黥面前，阻隔他视线，“你别杀清颜……”
苏黥仍是抬着手，掌心已有许多细碎冰棱逐渐凝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掌心盘旋扩大。虽隔着白纱，仍能感觉他静静看她。
“是我害了清颜，你放她走。”
清颜在她身后嗤笑出声：“师姐，你以为你现在假惺惺为我求情，我就会感激涕零，对你感恩戴德？你想得美！我要扒你的皮！剜你的心！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顾小七缓缓回头，看着清颜发丝凌乱，满眼恨意，一身血污。
这再不是她当年的小师妹，穿着胭脂色罗裙，动不动就脸红害羞，成天挽着她的手臂“大师姐、大师姐”喊个不停。
她从前天真烂漫，如今满心恨意，痛苦挣扎。
全都是她害的。
她及笄是顾小七送她第一支步摇，她修道是顾小七送她第一把佩剑。
顾小七不管做什么，她都崇拜支持。
顾小七被人陷害，也是她唯一一个跑去救她。
风清门里百年都是她日日缠在她身边，一同练剑打坐，看书吃饭。
她在顾小七心里像一张白纸，顾小七害谁都不想害她。
就算她做了再多错事，顾小七也不忍心怪她
顾小七闭了闭眼，满心苦涩，又看着她，“清颜，我把你当我最喜欢的妹妹，从来没想害你。我被人陷害，也是你偷偷跑去救我，我都记得。可我当时真的没想杀你，是我几乎没法控制自己。是我不好，我走了，也不曾去看你怎么样，是不是过得很不好。我骗你那么多，辜负你那么多，不想求你原谅，可我不想你活在恨里。我一生不管做过多少错事，可只有看见你才让我如此后悔。等冰霜境的事情办完，你再去顾家找我，你想朝我撒气，我都依你让你。好吗？”
清颜怔怔望着她，双眸泛着血丝，又有点点泪意渐渐充盈。
她轻咳一声，又吐出一口血，闭了闭眼，顿时泪水蜿蜒。她仍是咬牙切齿，压抑声音颤抖：“滚……通通都滚……”
她摇摇晃晃起身，手中又抖出一条血鞭，眼中泪意翻滚：“别再那样看我，更别再同我提从前。”
清颜狠狠挥动血鞭，将洞窟冰棱击得粉碎飞溅。
周珩连忙抱住顾小七后退。
清颜好像愤怒又似发泄，只不停挥动血鞭，口中嘶喊：“滚！通通都滚！滚！”
冰原摇晃，冰窟快要崩碎。
周珩沉声道：“她不会有事，我先带你出去。”
“通通都滚！通通都滚！啊——啊——”
她缓缓抬头看顾小七，再不是那双爱笑的眼睛，只剩下满眼绝望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