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到底在畏惧什么
陈温澜从那个房间边走过。
只是一次偶然的回眸，却见到了一道如宝石般耀眼的光。
那道光……
是什么？
好像是从一旁的那个房间传来的。
陈温澜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房间，不由得产生了无限的好奇。
“看什么呢？”竺纵英注意到了他的行为，对他开口问道。
“我在看光……”陈温澜轻声回答道。
竺纵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实在是找不到陈温澜说的光，竺纵英才对他开口问道，“什么光？”
“我好像看到那个房间里闪过了光。”陈温澜伸出手，指着那个房间。
可现在，那个房间只剩下了一片黑，好像真的什么没有，更没有他说的“光”。
盯着那儿看了好久，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陈温澜都怀疑自己看错了，是不是幻觉才让自己看到了那样的光……
竺纵英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对着他笑了一下，“这个啊，估计是房间里有一面镜子吧。”
“镜子？房间里会放那么那样一面镜子？”陈温澜并不能理解。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竺纵英主动招呼着他前往。
竺纵英走了过去，毫不犹豫推开了门，房间的灯照亮了那面接近两米高的镜子。
陈温澜慢慢走近了房间，看着那面镜子，他沉默了很久。
这面镜子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大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派之感。
那面镜子，乍一看确实完整，像全新的一样。
可仔细看，很明显能看到镜子被填补的痕迹。
而且，镜子的左下角也缺少了一块三角形的碎片。
搞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残缺了那么一块。
陈温澜看着残缺了的一块镜子碎片，总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并不完美的镜子，里面也站着一个并不完美的人。
是曾经被砸坏过吗？
又因为什么原因不买新的镜子？
这面镜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陈温澜不知道，也没有多问什么。
陈温澜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触碰到了镜子碎裂的缺口处……
身后的竺纵英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担心他的手会不小心被划到，
“注意安全，别弄伤了。”竺纵英温柔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陈温澜的内心好像也随之颤抖了一下，一股暖流莫名涌动着，好像整颗心都被温暖了。
虽然竺纵英的手还是那样冰冷……
“这儿……是怎么弄的？”陈温澜指着镜子的残缺处，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个呀。”竺纵英忍不住眯着眼对他笑了笑，“送给您之前的一个学生了。”
这句话让陈温澜的心再次剧烈颤抖了起来，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非常糟糕的回忆。
学生……
该不会是……
那个人吧？
只要一想起来他，陈温澜的心就会忍不住地感到一阵刺痛。
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他的心脏，随时可能将其碎裂开来。
竺纵英看着身边的陈温澜，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现在陈温澜这副认真思考，沉默了很久的样子，总让竺纵英感觉他有心事。
“怎么了？想到什么让你厌恶的人了嘛？”竺纵英忍不住对着他继续问道。
这时候，陈温澜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笑容比想象中还要苦涩不少，怎么看都不像发自内心的。
有的谎言，其实一眼就可以看穿，只是不想说罢了。
他不承认的话就算了，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没有忘记某个人……
就像是帮助他回忆回忆那些并不愉快的事情，竺纵英继续开口道，“就是以前那个不听话的坏学生呀，我记得之前你还让我去好好教训一下他来着。”
“是吗……”陈温澜说完这两个字便又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还是在怀疑着对方……
“当然了，而且我呀也没有让大哥失望哦，我可是好好地教训了一顿那个坏孩子呢，我现在都记得他害怕得一个劲哆嗦的模样。”竺纵英说着说着，脑海中似乎也回忆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至今都觉得饶有兴味……
“你……当时做了什么？”陈温澜的声音里透露出了一丝担忧。
明明之前，是那个孩子先对不起自己的，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的同情才对。
可是，不知道是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太久太久记不清了，还是自己再次心软了。
现在那份“恨”已经淡去了，就连对方究竟做了些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都不太有印象。
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吗？
或许，他本就是个心善的人，别人的不好不要多久就会忘记……
“也没做什么啊，就是把镜子给他搬到soe市的那个鬼屋里去了嘛，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剩下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做。”竺纵英平静地说着这件事，一点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
那样的渣男，就活该被惩罚，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要不是大哥不同意，竺纵英肯定第一个跑过去想办法弄死他……
“在鬼屋啊？一个镜子能有什么吓人的吗？”陈温澜并不能理解竺纵英的想法，不解地开口问道。
陈温澜站在镜子前，认真地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反射着房间的模样，除此之外只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也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和之前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这不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吗？
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
一面镜子真的能吓到他吗？他什么时候那么没用了？
反正，陈温澜真的不能理解。
“不一样，这不是一般的镜子，是一面‘魔镜’。”竺纵英有意卖关子似的，总是说不上重点。
陈温澜看着镜子里，自己还是自己，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确实还是原来的样子。
陈温澜不满地转头看向了他，故意拍了拍身边的竺纵英，催促着他道，“到底有哪儿不一样？你快点说。”
竺纵英对着他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一切，好像心满意足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竺纵英慢慢抬起头，重新与陈温澜对视了几秒，开口道，“你先退到一旁去，让镜子里没有你，之后再来看镜子里。”
“你不会在糊弄我吧？”陈温澜一副并不相信他的样子。
竺纵英迅速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骗你，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陈温澜仍然在怀疑着他的话，怎么可能“刷新”一下就有新的发现？他会不会真的在和我开玩笑？
但是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陈温澜还是照做了。
暂时离开一下，再回来而已。
又不是什么难事。
陈温澜离开了几秒，慢慢朝着竺纵英走了过去，半信半疑地探出了头，看着那面镜子。
镜子里，呈现的还是那个房间，以及正对着镜子的竺纵英。
可……
陈温澜没有看到自己……
陈温澜站在原地愣了愣，好像在怀疑自己眼睛不对了，伸出手揉了揉。
再次睁开双眼，镜子里仍是空荡荡的，只有竺纵英一个人。
我？
我为什么看不到镜子里的自己？
陈温澜的心里“咯噔”响了一下，好像遇到了什么格外震撼的事情。
陈温澜迅速低下了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
就像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存在一样。
“怎么？你看到了什么？”竺纵英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陈温澜问道。
陈温澜迟疑了一下，反复确认着镜子里的画面，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让他怀疑着这到底是不是事实。
“我……什么都没看到……”陈温澜目光呆滞地回答了一句，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太妥当，连忙改口道，“我，我是没看到我……”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竺纵英对他眯着眼笑了笑，似乎猜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明明不喜欢竺纵英这样卖关子慢慢不说，出于好奇，陈温澜只好无奈地对他问着，只希望对方能早点告诉自己答案，“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面‘魔镜’。”竺纵英认真地对着他说道，“虽然表面上看着和普通镜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能照出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最深的恐惧？”陈温澜似乎听明白了他那些话的意思。
可陈温澜看着镜子里“消失了的自己”，好像又没能完全懂……
又过了好一会儿，陈温澜确实没能想明白。
他看向了竺纵英，开口问着，“那……镜子里为什么没有我？”
“因为，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世上没有你……”竺纵英忍不住低头苦笑了一下。
这句话，让陈温澜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这就是……他灵魂深处的畏惧吗？
是，因为我？
他没有骗我吧……
头脑突然涌现出了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
模模糊糊间，他看到了一个拿着画笔的男子，正格外认真地画着画……
虽然那幅画没有名字，但是每一抹颜料，都是内心深处潜藏的爱……
“我想，用一生去画你……”
“你要是不在，那我也要消失了……”
他又听到了什么话，好像在他脑海里回响，怎么也忘不掉了。
陈温澜感觉自己的心剧烈颤抖了一下，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紧紧地压迫着他的心，几乎要窒息了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陈温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伸手紧紧地压在心脏上，想要缓解心脏的沉闷感。
竺纵英注意到了他并不自然的举动，条件反射地走过去想要伸出手扶住他。
“那个，你没事吧？”竺纵英拉住了他，试探着对他轻声问道。
陈温澜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摆了摆手，“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刚刚怎么了？”竺纵英担心地对他问道。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之前的事情……”陈温澜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
“没事就好。”竺纵英稍稍松了一口气。
无论发什么了什么时候，竺纵英都不在乎。
只是担心身边心爱的大哥受到伤害，或是遇到麻烦之类……
只要他还陪伴在我的身边，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怕你会永远消失……如果可以，请你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好吗？”竺纵英认真地看向了一旁的陈温澜，格外深情地拉住了他的手。
陈温澜只是冷淡地说了一个“哦”字。
竺纵英满意地眯着眼笑了起来。
不用多，只要他一句话，竺纵英就能感觉心满意足。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陈温澜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他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吖，大哥想问什么？”竺纵英满怀期待，等待着他的问题。
虽然陈温澜还没有开口，但是竺纵英的心里隐隐约约出现了对方的声音，“你爱不爱我？”
竺纵英已经准备好了回答“爱爱爱”的准备。
“你说镜子，能看到心里最恐惧的东西，那青安他的恐惧是什么？”陈温澜没有多想就这样问道。
可陈温澜问的问题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让竺纵英心里很是不舒服。
竺纵英忍不住握紧了双拳，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很多，表现得一点也不自然。
说实话，竺纵英并不想回答和蔚青安有关的任何问题。
但他不想让陈温澜难过，只能很不情愿地开口道，“他啊……说出来不知道你信不信，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你。”
“啊？”陈温澜确实愣了愣，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应该吧……
他最害怕的，是我？
“真的是我？”陈温澜对他再次问道。
“算是，也不一定算是。”竺纵英迟疑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看到的，是韶苡尘。”竺纵英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陈温澜听着他的话，再次愣住了。
韶老师？
那……
那具身体，不应该早就不在了吗？
那不应该是他喜欢或者厌倦了的模样吗？怎么会和害怕这个词挂钩？
他怎么可能真的怕啊？
只是在镜子里看到了那位“韶老师”而已，真的会被吓到吗？
陈温澜站在镜子前，沉思着这个问题，久久得不到答案。
而竺纵英心里还是因为他的那个问题，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不满喝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