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怕黑夜将我侵蚀
回病房之后，竺纵英看到了正坐在病床上的陈温澜……
一时间，竺纵英竟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眨了好几下眼睛，还伸手用力地揉了揉，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这一切是真的！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商量了几句，似乎是在讨论着病人的情况。
没一会儿，他们便都离开了这儿。
竺纵英意外极了，带着笑意走到了陈温澜的面前，在他床边坐下了身，激动地开口道：“大哥，你醒了啊？”
而面前的陈温澜，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目光也显得格外呆滞……
陈温澜的反应格外迟钝。
就像网卡了有延迟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朝着竺纵英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转过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陈温澜试探性地开口道：“纵英？”
竺纵英听到了他的声音，放心了不少。
“嗯，是我。”竺纵英点了点头，很快便答应道。
看来，陈温澜应该没事吧？
竺纵英感觉惊喜万分。
心里像是炸开了烟花一般。
仿佛收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消息。
陈温澜朝着他笑了笑。
只是笑着，却没有再去说什么。
好像有了心事一眼，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竺纵英似乎看到了他脸上的那抹愁容，略显担心地开口问道。
陈温澜平静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挺好的。”
“真的吗？我告诉你，千万别逞强哦，不然我会生气的。”竺纵英微微嘟了一下嘴，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陈温澜听着他的声音，感觉安心多了，甚至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实在是可爱……
陈温澜忍不住半捂着脸笑了笑，“我……我挺好的啊，你看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竺纵英认真地看着他，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会不会，其实他感觉有哪儿不舒服，但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呢？
竺纵英这样猜测着。
说实话，其实竺纵英很想要追问他到底有没有隐瞒着自己什么事情。
可是他又怕自己这样逼迫着他，会让他产生反感。
还是……
等他自愿告诉我比较好吧……
竺纵英这样想着，把那些话憋了回去，什么都没有对说……
竺纵英试着朝陈温澜那儿靠近了些，就坐在他的身边。
竺纵英凑到了陈温澜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嘛……”
“有多想？”陈温澜平静地开口对他问道。
“有那么那么想！”竺纵英特地伸手比划了一个特别大的圆圈，似乎是想要告诉陈温澜自己内心深处无限的思念……
陈温澜好像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在原地思索了几秒。
陈温澜思索着他的话，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啊……”
“我跟你说，你知道吗？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再没醒过来，我就要去找靳世辞那个家伙算账了！”竺纵英不满地念叨着。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气愤了起来。
整个人好像都要冒火了。
仿佛，他们正在讨论的是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恶人”……
“你说？靳院长？”陈温澜迟疑了一下，略感疑惑地开口道，“靳院长他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吗？是靳世辞那个家伙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的！真是气死我了！”竺纵英不满地念叨着。
一提到靳世辞和江瑾翊，竺纵英就来气。
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他们骂架，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
陈温澜只是苦笑了一下，“好像是摔了一跤，只不过摔下去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确实，毕竟你是受害者，那一瞬间确实挺突然的，你记不太清很正常。”竺纵英对他的话表示理解。
只不过，陈温澜还是有点不理解，开口说道：“只不过……你真的没有说错什么话吗？是靳院长把我推下去的？不太可能吧？我记得他……人挺好的……”
“好个鬼！去死吧他，就是个伪君子，真膈应人，我可恨死他了。”竺纵英的情绪有点激动了，骂骂咧咧地开口说着。
一提到靳世辞，竺纵英就真的生气。
现在，竺纵英感觉自己已经恨死他了。
这种恨无法用言语表达。
仿佛他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恨他入骨……
可能是因为竺纵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突然提高音量说了那些话，让陈温澜有点被吓到了。
竺纵英看着陈温澜的模样，连忙凑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他安慰着，“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这件事生气罢了，我觉得他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温澜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就……你声音稍微小一点吧……你声音太大的话，让我心里有点……难受……”
“好，我知道了。”竺纵英非常听话地点了点头，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似乎再轻一点就要听不见了……
“就是……那个……”陈温澜吞吞吐吐地说完了那句话，又继续开口道：“那个……你能不能牵着我的手？我有点害怕……”
“害怕？为什么啊？我不是在这儿吗？”竺纵英感到不解。
“我……就是有点怕……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是感觉……挺茫然的吧……”陈温澜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你能不能牵着我的手啊？”
“当然可以了。”竺纵英并没有多想什么，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拉住了他的手。
陈温澜的心里感觉到了一阵温暖，是对方的温度……
这下，陈温澜稍微安心了一点，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紧紧地握住了竺纵英的手，迟迟不愿意松开，就好像对他的手有了依恋似的。
陈温澜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就那样紧紧地拉着竺纵英的手。
那一刻，他非常明确地感觉到了竺纵英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没有离开……
陈温澜闭上了双眼，朝着身边竺纵英的位置靠了过去。
似乎是想要躺到他的怀里去。
竺纵英明白了他的意思，非常配合地朝他那儿凑近了些，也伸出了另一只手轻轻搂住了他。
“怎么？”竺纵英随口问了一句。
陈温澜紧闭着双眼，摇了摇头，“没什么……想你了罢了……”
陈温澜说完这句话之后，竺纵英心里还挺感动的……
就那样静静地搂着他，想要多享受一会儿和他独处的时光……
竺纵英想了好一会儿。
之后，竺纵英轻声对他问了一句，“那……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一点东西？”
“我……还好……”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竺纵英继续对他问道。
陈温澜似乎一时间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
“都行吧，无所谓……”
“那，要不我去给你煮粥？”竺纵英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陈温澜还挺意外的：“你会煮粥？”
“哇，这个我还是会的，你看不起谁呢？”竺纵英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陈温澜只是笑了笑，“是嘛？那么厉害啊……我以为你不会做饭的……”
“不是不会，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怕不合你胃口，我就……”竺纵英低着头，有点愧疚地开口念叨着……
“这样啊……好的嘛，我知道了。”陈温澜笑了笑说着。
“你身子不好吧？那喝点粥，别吃其他乱七八糟的。”
陈温澜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说好了吧，你把门锁了，之后简单地洗漱一下，我做好了就给你拿过来。”竺纵英说完这句话，已经准备离开了。
陈温澜听着他的话，不由得面露难色。
陈温澜正在迟疑着什么，迟迟没有答应。
就好像，又有了什么心事一样。
“怎么了？”竺纵英看着他的反应，总觉得怪怪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算了吧，要不还是算了吧……”陈温澜略感沮丧地说着。
“啊？怎么了？”
“太麻烦了，不想吃了……”陈温澜长叹了一口气，难过地说着。
这样一句话，直接把竺纵英搞懵了，“啊？麻烦？什么麻烦？”
“我……”
“都那么久没吃东西了，还是稍微吃一点吧？不然我也怕你要饿晕了。”竺纵英对他劝说着。
陈温澜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了？”
“没什么。”陈温澜再次沉默了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愿意告诉我啊？”竺纵英感觉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
甚至，让人非常不能理解。
“有点懒了，不想动……”陈温澜随口找了个理由。
估计是一直找各种理由解释，感觉累了吧。
他就是那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点劲也使不上。
似乎已经没有一点力量去支撑他的身体了……
“懒？就算懒也不能不吃东西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竺纵英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不解地开口说着。
“不想动，没力气。”
“这样啊……那我扶你去洗漱吧，之后再喂给你吃？”竺纵英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就好像，陈温澜的每句话，竺纵英都会放在心上。
并且把它当真。
不管陈温澜的话是认真说的还是随口轻描淡写的一句……
陈温澜总觉得自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竺纵英对他轻声催促道，“没事没事，你还摔了一跤，估计腿伤也有伤吧？你是因为腿疼不想走吗？我可以扶着你的。”
竺纵英拉着他的手，搀扶着他的身子，想要扶他下床。
陈温澜也实在是拗不过他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竺纵英非常小心地搀扶着他，生怕不小心弄伤他，每一点动作都格外轻柔。
陈温澜默默地配合着他的动作，假装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下个床，都显得非常艰难了。
穿鞋什么的，似乎更加费劲了。
竺纵英伸手擦着地面，对他轻声说道：“没关系，地上也不算很脏，你先光脚走吧，过会儿我给你洗。”
陈温澜扶着他的双手，颤抖着站在了地面上。
只感觉，地面冰凉的瓷砖带着一股寒意，让他的腿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怎么不走了？”竺纵英扶着他的手，看他在原地站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陈温澜半张着嘴，欲言又止。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卫生间……在哪儿？”
“你……你不知道卫生间在哪儿吗？”竺纵英略感意外地开口道。
“我没来过这个医院……”陈温澜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似乎还是在找理由反驳着。
竺纵英抬头看着前方的墙上的箭头图案和“卫生间由此向前”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这几个字，应该都很常见吧……
而且，这几个字，连自己都认识……
他认识的字，肯定比我多才对吧？
就算他不认识那几个字，也应该看到那个箭头和符号……
竺纵英思索着什么，试探性地开口对着陈温澜说道：“你看前面的字，上面有写卫生间的位置。”
不说这句话还好。
一说完，陈温澜好像彻彻底底崩溃了。
他双腿一软，好像又要晕倒了似的。
竺纵英慌忙地扶住了他的身子，他才不至于又摔一跤。
但是下一秒，陈温澜却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哭得很大声，好像憋了很久很久，这一刻实在憋不住了……
竺纵英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他不明白陈温澜为什么要哭。
竺纵英蹲下了身，忐忑不安地安慰着面前的陈温澜，“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啊，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我又不小心惹你生气了？是我做错了，你告诉我就行，我肯定会改的……”
听了竺纵英的那句话，陈温澜哭得更厉害了。
内心的愧疚之感也更加强烈了……
陈温澜坐在地上哆嗦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想要告诉竺纵英那件事，但是又没有足够的勇气……
他多少次想要开口，可最后又强忍着把那句话憋了回去……
他还是没有最好心理准备。
也怕竺纵英没有做好准备……
“怎么了？你可以和我说说吗？无论是什么，我肯定不会怪你的。”竺纵英继续对陈温澜劝说着。
陈温澜忐忑不安地颤抖着，艰难地从嘴里挤出来了一句，“对不起……我……我好像看不见了……”